甲级大龄女青年(3)

林紫叶诧异：“你是受刺激了？还是想说你的婚姻不美满？”

“婚姻痛苦乃世间常态，你如果爱一个人，就不必把他拖下水。如果你嫁给了仇人，就可以让他受苦受难。你既解决了终身大事，又完成了复仇大业，岂不是一举两得？”

林紫叶的情绪低落，“你神一出鬼一出的，我听不懂！”

离开街口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了哭声。他们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坐在马路边嚎啕大哭，行人纷纷驻足，指指点点窃笑不已。华灯似水，巴立卓和林紫叶都有了怅然若失的感受。

而现在，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在餐厅里低低回旋，那旋律柔软得让人心头疼痛。巴立卓停止了进餐，他想等林紫叶一会儿，顺便关心关心她。可是蒋对对打定了主意，一动不动坐在他对面，大有不弃不离的架势。巴立卓好生无奈，悻悻回了客房。

局办司机小赵起早开车来接他们，还在路上呢，所以还要等上一会儿。蒋对对不理睬巴立卓，歪进沙发里抽闷烟。轮到巴立卓主动进攻了，他故意气蒋对对：“您老的面容憔悴，是不是没休息好？”

蒋对对瞪他一眼：“你跑外面为非作歹，我能休息好吗？”

“溜达溜达，陪人逛街购物而已。”

“花前月下儿女情长，多他妈的浪漫啊。”蒋对对忿忿地将遥控器往床上一丢。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蒋对对忍俊不禁：“拉倒吧你，不怕鬼叫门，就怕女鬼来敲门。”

这时门铃响了，叮叮咚咚的。巴立卓去开的门，一见是林紫叶。她手里拎着塑料袋，落落大方道：“蒋总工好！”

“巴立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小林倒茶！”蒋对对慌忙起身让座，话一说出口，就感觉自己是个同谋者，竟然和巴立卓同流合污了。

“不了，蒋总工。”林紫叶抿嘴一笑，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巴立卓，俏皮地说：“你的东西落我这里啦，完璧归赵。”

“再坐一坐嘛。”蒋对对觉得自己虚情假意，言不由衷。

林紫叶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巴立卓送客回来，就见蒋对对在研究那个塑料袋。蒋对对还忍不住问是啥东西，搞的这么神秘？

“我上街买的，女式服装！”

“就你，买女式服装？蒋对对的脸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嘴巴张得可以伸进去一根地瓜。

巴立卓将塑料袋收起来，不想打开来看，“给小孔买的。”

蒋对对释然了，“不错，知道惦记老婆。”

巴立卓显得理直气壮：“不找女人陪着，怎么好买女人衣服？”

蒋对对脑筋急转弯似的想了又想：“拿这个打掩护呢，哼！”

“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你瞎怀疑没用。”

蒋对对扶了扶眼镜，探照灯一样扫描。“我真服了你，半夜三更的挂着女人四处乱跑，反倒振振有词了！”

说说笑笑间，小赵到了。

秋阳普照，车窗外尽是美丽别致的乡野风光。高速公路还没有通车，老道又窄又破，桑塔纳轿车只能慢腾腾地开着。不知走了多远，蒋对对转过头来说：“那个林紫叶很出色的。”

“那当然，各方面都很优秀。”

蒋对对摇头：“事业上的追求多，感情上的要求会更高。所以说女人太能干了，未必是好事。”

“三十岁的人了，还待字闺中。”

蒋对对似有所思：“哦？还以为名花有主了呢。”

司机小赵不插话，从后视镜里瞟了巴立卓一眼。

蒋对对不知触动了那根神经，竟对比到孔萧竹了。“你家小孔是个聪明人，不然的话，她一个女大学生，找学历相当的可不容易。”

“可是孔警察并不感恩戴德，老挑我毛病，专门管卡压。”

“打是亲骂是爱，你小子没人管理是不行的。”蒋对对接着说：“不论学历有多么高，女人终归是女人。可是越优秀的女人越不想迁就，一拖就成了大龄青年。越不想迁就年龄就越大，眼光越高越没有着落。”

“天下人形形色色，就是大龄青年也分三六九等。林紫叶不仅是大龄女青年，而且还是甲级大龄女青年。”

蒋对对瞪眼：“又不是足球比赛，还分甲级乙级？”

巴立卓进而解释说，甲级男人可找乙级、丙级、丁级的女人，可甲级女人却不情愿找乙、丙、丁?的男人，诚所谓高处不胜寒。

蒋对对好一阵大笑，话锋一转：“你也是甲级队的。不过，甲级男人也不许有花花肠子，否则我可不饶！”

司机小赵在，巴立卓只好陪着干笑，“太危言耸听了吧？”

蒋对对快言快语，“不许把人家骗成甲级情人！”

银灰色的轿车昂然驶进松河邮电局的大门，巴立卓在我面前一闪而过。哦，我昔日的同学有些发福了，眉宇间再无谦卑之气，嘴角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面色是那样的红润照人。可巴立卓不知道，我早已化做了一棵松树，就那么无声地站着，守望着他和孔萧竹啼笑皆非的人生。

秋风萧瑟，我头上的叶子细细密密的，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宛如无数尾耀眼的银针。我出神地凝望草坪上滚来滚去的落叶，感叹时光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