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级大龄女青年(2)

林紫叶很早就发觉，和巴立卓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类似佳偶天成的感受。巴立卓谈吐诙谐，像磁石一样不由自主地吸引她，她愿意和他在一起，那滋味却说不清是幸福还是惶恐。在巴立卓看来，闻香识女人绝对是真理。林紫叶身上总有一种不事声张的幽香，而孔萧竹则有一股厨房熏陶出来的葱花爆锅的气味。夜色阑珊，林紫叶的气息唤起了他蓄之已久的暧昧联想。而在路人看来，他们仿佛如影随形的恩爱夫妻。

在商场里面，每逢上下电梯时，巴立卓会有意搀扶一把，这使得林紫叶的心头颤了又颤。他们都回忆起四年前的那个夏天，重温着逃课般的刺激与快乐。巴立卓对购物没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是身边的女人，仆人般亦步亦趋并出谋划策：你的身段这么好，买件旗袍穿一定美妙。

可惜，人家并不听他指挥。旗袍号称国粹不假，可只有宾馆酒店的服务员才大穿特穿。好端端的旗袍，因此沦落为工作服了，品位全失。林紫叶认为，穿戴是门大学问，即便刻意打扮也要落落大方，这里面体现着修养和素质。

“好服装不仅需要漂亮的女人，更需要女人有气质。”这马屁拍得不同凡响，林紫叶听了喜滋滋的。

女人挑选化妆品时，巴立卓也跟着瞎参谋，借机夸奖她的肤色好。售货小姐听了，又是羡慕又是恭维地说，还是您先生懂行。林紫叶的脸红了又红，心跳了又跳，却不好说什么。

巴立卓继续借题发挥：“有情趣的女人让男人快乐，有气质的女人让男人风度翩翩。”

“别占便宜，与你无关！”林紫叶白了他一眼，还撅起了嘴巴。其实女人是情绪高涨的，声称自己走得脚疼。巴立卓笑嘻嘻地递过胳膊，女人扭捏一下就挂在了他的臂弯里。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关系又亲密了一层。

林紫叶的内心是矛盾的，既快活又无奈，她知道对方是有家室的人与之亲密很不好。但是，当她挽起巴立卓的时候，又觉得很温暖很自然，还有一种强烈的夫妻感。她太依恋这种感觉了。

沈阳的夜生活很单调，购物之后就几乎无处可去。林紫叶谢绝了看电影或者卡拉OK的邀请，真心实意地说还不如去宵夜。出租车跑出了很远，才将他们送到了夜市。巴立卓和林紫叶立在灯影里，高兴地看摊床挨着摊床的街景。热气腾腾的水气在小街上游荡，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过日子的滋味被放大了，他们的心头热乎乎的。

殊实可笑的是，林紫叶执意要吃烤地瓜，而且执意站着去吃，她嫌小饭棚的座位脏。街灯如昼，巴立卓看见，女人手里的地瓜微微冒着热气，掰开后露出了柔软的金黄，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消失在精巧的嘴里。

女人通常是内敛与谦让的，但在某种状态下渴望被男人侵略。今晚的林紫叶就是这样，希望和巴立卓更密切一些。见男人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撩拨他：“有什么问题吗？”

巴立卓清了清嗓子，“何时红鸾星动啊？”

“我知道你迟早要问的，流年不利啊。”

巴立卓挤挤眼睛：“切勿久拖不决啊，辜负了大好青春。”

“没遇上白马王子。”

巴立卓自以为得意地笑了，“骑白马的未必就是王子，他也许是唐僧。”

林紫叶狠狠地瞪了一眼，“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选择了什么样的人，就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

“眼光不要太高了，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物。”

“人生是自己的，冷暖甘苦自知。我理解的爱情是宁缺毋滥，我不想随便搭上自己的一生，单单为了那一纸婚书，不值得！”林紫叶本来想捍卫自尊，却不料自己会一气说了这么多。她还说：“有幅对联最能表达我现在的处境。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爱我的人惨不忍睹。”

巴立卓击掌喝彩：“妙啊，太妙了。”

“横批——命苦！”林紫叶冷着脸，眼角似有隐隐的泪花。

巴立卓向前凑了凑，拿起她的一只手，女人没躲。巴立卓心想，这手是多么的绵软啊，就好像高天轻柔的云团。隔了片刻，巴立卓抬起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这一次林紫叶躲开了。

巴立卓微显尴尬说：“不结婚未必是坏事。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反倒应该放他一马，不要跟他结婚才对。如果你真想结婚，就不如找个仇人来做伴。”

林紫叶吃惊非常，“真是荒谬透顶，什么逻辑！”

“古代的新郎个个愁眉苦脸，古代的新娘一律哭哭啼啼。为什么？古人聪明啊，他们都知道，结婚之后要吃苦头的，那是有妻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