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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厄普代克短篇作品集 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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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门口说的,声音很低。理查德留神等着听他发脾气砰地摔门,可它像平时一样轻轻地关上了。那关门声听起来叫人心里发冷。
  琼已陷入第一轮酣睡,不易醒来。理查德只得再说一遍:“我告诉他了。”
  “他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能不能去对他道声晚安?求你了。”
  她出去了,连浴衣都未披上。理查德慢吞吞地再换上睡衣,走到厅里。迪基已经上提上裤子,光床,琼坐在他身边,孩子床边的闹钟收音机轻声放着音乐。待琼站起来,一道不知从何处射出的亮光,或许是月光,勾勒出睡衣下她身体的轮廓。理查德坐在她刚刚坐过的那个温暖位置上,孩子狭窄的床垫被她压出一个凹坑。
  他问孩子:“你要让收音机就这样开着?”
  “它一直就这样。”
  “它不会叫你睡不着?我会睡不着的。”
  “不会。”
  “你困了?”
  “嗯。”
  “好。你还是想按时起床去上班?你今晚睡得太晚。”
  “我想去。”
  冬天住在学校里,这孩子他才明白睡眠少一些人不会死。孩提时代他入睡后纹丝不动、大汗淋漓,常常使看护他的人惊慌失措。到了少年时代,他往往是四个孩子中第一个上提上裤子,光床的。如今他仍会正看着电视便睡过去,伸开毛茸茸的褐色双腿。“好。好小子。听着,迪基,我很爱你,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真的。”
  理查德俯身去亲吻这张他本以为会躲避的脸,不料健壮的儿子转过身来把湿漉漉的脸贴在他身上,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俨然就像一个充满激情的女人。在父亲的耳边他呻吟般地吐出一句话,就是那个极其重要、关乎心智的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那是忽如其来的萧萧风声,是出手的利刃,是凌虚中一扇推开的窗。那张煞白的面孔不见了,而黑暗是没有特征的。理查德已经忘记究竟是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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