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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无定河边,党项人消失的背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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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定河,一条流淌于陕北黄土高原上的最长的河流。当我将探询西夏后裔的脚步送到这里时,我清楚其中的道理,-----如果说贯穿于青藏高原东南部、今天的甘肃南部临夏回族自治州和甘南藏族自治州之间的大夏河是培育党项民族的童年,那么,无定河无疑就是党项人崛起于历史视野的青年,这也是一条和西夏有着精神源头意义上的河流,它也是伴随党项人在西夏建国之前奔波于黄土高原上最长的一条岁月之河。从从秦、汉开始,直到宋、明时期,这里一直是中原汉族势力与北方大漠的游牧民族反复争夺的热土。古老的氏族、羌族、鲜卑、匈奴等民族在这里留下了征战的痕迹,但真正让史学界从一个王朝形成的乳汁般作用考量这里的,还是她和党项民族的关系。

罗丹曾经说过:“缓慢本身就是一种美。”悄然穿行在陕北黄土高原、隐在黄土里的的无定河,以一种缓慢的姿态呈现着自己的美,没有大江大河波澜壮阔之大美,也没有那些小溪小河的宁静之美,但它以自身的缓慢,慢慢流淌在黄土的深处,慢慢地收容着这里发生一切历史,其中包括党项人在这里完成和汉族政权错综复杂的关系。它在唐代的天空下,缓缓地接纳了从青藏高原上来的党项羌。亦如后来缓缓地送走他们,默默注视着他们在宁夏平原上建立起一个后来和宋、金三足鼎立的王朝-----大夏王朝。

永定河一直收留着党项人的记忆,忘却的只是后来生活在这里的人。李万顺老人一直居住在无定河边,身份证上明确无误的表明他的汉族身份,老人对西夏的历史一直很热心,甚至说是有些带有民间性质的研究,他的家里就有一些关于西夏的书,他也和当地的民众一样,喜欢把自己说成帝王之后,因为,在黄土高原上建立地方性政权的李继迁(西夏建国者元昊的祖父)确实出生在这里一个叫李继迁寨的村子,李自成同样出生在这一带。对我提出的这里有没有党项人后裔的问题,他反问道:“你说能没有么?西夏建国前,党项人在这里生活了近300年的时间,比西夏存在的时间还要长出近100年。西夏的开国皇帝元昊的爷爷李继迁就出生在无定河边的,这个谁能否定得了?元昊的籍贯也就是这里!西夏建立后,这里也是西夏的疆土,西夏对这里实行过统治,前后加起来,这里和西夏的直接关系就有400年的历史,400年,怎能没有西夏人的后人呢?说成吉思汗死后蒙古人把西夏人杀绝了,能杀绝么,这里是该有西夏后人的,我们就认为自己是党项人的后代。”老人说话时的激动与反诘后的肯定语气,显然在加重自己的族人和西夏皇室的关系。历史讲究的是证据,他们又无法拿出铁的依据来,但也正是这种扑朔迷离,造成了党项和这些人的族源之谜,引诱着我的脚步继续深入。

西夏王朝湮灭后,散布在整个西北中国的党项人逐渐消失,无定河边的党项人同样将背影留给了后来的历史。无定河在西夏消亡后的700多年的岁月里,逐渐将这里的民族风俗掩隐在越来越多的汉族主流文化影响下的历史表层上。如今,每年春节,无定河流域是一片狂欢:带有明显陕北一带民俗的秧歌、腰鼓、转九曲、燃火塔、玩社火、祭祖、祈神灵的庙会,和这里曾经生活过几百年的党项人的游牧民族遗风逐渐远了,只有拨开笼罩在这上面的雾霭,才能找到些许当年的党项人依稀的背影……

无定河,在唐代以前叫“奢延水”,从陕西靖边县白于山的中山涧发源,这一带山势高峻,地下水资源丰富,是陕北的洛河、延河、无定河等一些大的河流发源地。洛河和延河都向东南流去了,唯有无定河由南向北,将自己的身影伸淌进北方大漠,然后经过490公里的流程,进入黄河。唐朝以前的无定河边,马蹄声里来来往往的是北方草原上一个个民族对这里的争夺或放弃,汉朝政权对这里的统治显得模糊而短暂,有时甚至是无力的放弃与无望的远眺,使得这里一直被战争和掠夺的阴影笼罩,一片富庶之地因此贫瘠,被中原王朝当作贫穷与落后的象征之地,唐朝就将归顺自己但让自己产生不安全感的党项人,安置在这里。当唐朝、党项、无定河这三个概念涵盖下的因素叠加到一起时,无定河迎来的是怎样的新鲜或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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