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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美国精神与现代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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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的考验”。尤为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伦理亦像其余一切事物般在进化。这是一个快速从达尔文学说中得出的尖锐推论,却一直未得到足够重视。“对病人的照看教导我们如何保护健康人。”[3360]

如我们所见,威廉·詹姆斯是个大学生。他在某种形式上与哈佛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有关联。19世纪约有九千名美国人在德意志的大学念书,詹姆斯是其中一员。在爱默生、霍姆斯、皮尔斯父子和詹姆斯兄弟发展自身才华之际,美国的大学正处于形成阶段,应该说,德意志大学和英国大学也是如此。尤其在英国,人们喜欢把大学视作自中世纪时期建立的古代机构。在某种意义上,的确如此,可这蒙蔽不了事实:我们今天所知的大学主要还是19世纪的产物。

我们可以一探究竟。直至1826年,英国仅有两所大学——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并且只提供极为有限的教育类别。[3361]牛津大学一年仅招收不足两百名新生,他们当中有很多还不能坚持完成学业。英国的大学只能招收英国国教教徒,根据一条规定,他们必须接受《三十九条信纲》。在18世纪,这两所高等学府每况愈下,仅就牛津大学而言,唯一被认可的课程竟是一门“对亚里士多德哲学学说有一知半解”的浅薄的古典课程;而在剑桥大学,正式考试几乎完全与数学有关。两校均无入学考试,而且贵族无须考试便可获得学位。19世纪开始的几十年,考试规模得以扩张,制度得以完善,但从后来的发展看来,更重要的是由来自爱丁堡的三位苏格兰人向牛津、剑桥两校发起的攻击,这三人分别是:弗朗西斯·杰弗里、亨利·布鲁厄姆和西德尼·史密斯。他们中有两人毕业于牛津大学。在他们创办的报刊《爱丁堡评论》中,他们批评了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教育,辩称其教育太过于依赖古典著作,导致它们大部分都没有用处。“英国人对现代心智的偏见如此之深,所以碰见一些英国人时要不是因为他们头发灰白和满脸皱纹,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们是学生,这种事并不稀奇。他们谈论拉丁文诗歌;而且,人类的岁数要是从其心理发展状态算起的话,很明显这些英国人正好就是十八岁,连一天也不大……”[3362]以上抨击言论的作者西德尼·史密斯继而批评牛津、剑桥的人对科学、经济学、政治学、英国与欧洲的地理和经济关系均一无所知。他说,古典著作培养了他们的想象力,却没有培养他们的才智。

我们或可谈谈当时的两种反应。其一是英国市立大学的创办,特别是伦敦大学学院和伦敦国王学院。这两所大学均为接受不信奉英国国教的人特意建立,并均在一定程度上以苏格兰的大学以及它们优秀的医学院为基础。托马斯·坎贝尔是参与创办伦敦大学学院的其中一员。他曾参观柏林大学(建立于1809年)和波恩大学(建立于1816年),其后他选择了这两所学校和苏格兰大学都在实行的教授授课制度,而非牛津大学的导师制度。灵感的另一来源是建立于1819年的弗吉尼亚大学,该校的成功创办主要归功于托马斯·杰斐逊的不懈努力。1818年,该校的主要目标在国家委员会的报告中被提出,由于报告地点是美国蓝岭的岩石鱼鸿沟,故它以《岩石鱼鸿沟报告》一名为人所知。根据这份报告,该校的具体目标是要“培养出与社会繁荣和个人幸福息息相关的政治家、立法人员与法官……”政治学、法学、农学、商贸、数学、自然科学和文科都被一一涵盖。伦敦大学学院效法这种较为实用可行的思路,并且采纳了一种更为实用和新颖的理念,就是创立一家公开募股公司为这所大学筹集资金。英国开始有了跨教派的大学教育。[3363]

这一转变成为争议焦点。1852年5月,这场争议在约翰·亨利·纽曼,即后来的纽曼枢机主教,于都柏林举行的一连五场名为“大学之理念”的演讲中达到高潮。直接刺激纽曼举行演讲的原因是各所新成立的大学都在原则上拒绝接纳神学,比如伦敦大学和在爱尔兰各地设立的女王学院(包括贝尔法斯特、科克郡和戈尔韦市等地)。纽曼的演讲为“自由教育”(今天仍时常有人如此称呼)做了经典辩护。他的演讲对两点进行了辩护。第一个论点是“基督教必须成为所有教育不可或缺的元素和原则”。[3364]纽曼称知识的所有分支相互联系,排斥神学就是扭曲智慧。他的第二个论点认为知识本身就是教育的目标所在,大学教育的目的不在于对人有立竿见影的用途,而在于使人终身受益。他说道:“思想的气质一经形成便持续终生,这种气质的特性包括自由、公平、冷静、节制和睿智,或一如我在上一篇论文中不揣冒昧地称为哲学气质的秉性……知识本身能成为自身的目的。”[3365]纽曼的开创性思想,同时也是最具争议性并且在今天仍然引起争论的论点被他在第七次演讲中提出(五次演讲在都柏林进行,另外五次只出版,不作演说)。在这次演讲中,他说:“……一个学会了思考、推理、比较、辨别和分析的人,一个提高了品位、形成了自己的判断力、拓宽了思想视野的人,即使不会立即成为一名律师、辩论者、演说家、政治家,或内科医生、好地主、商人、士兵,或工程师、化学家、地质学家、古玩收藏家,也总能在知识界任何一个我提及过的科学领域或行业中从容优雅、多才多艺,成功地占有一席之地……那么,从这个意义上说……精神文化大有用处。”[3366]

除了纽曼对“自由”教育的关注外,他对宗教的重视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不合时宜,特别是在美国。据乔治·M.马斯登对早期美国大学的研究显示,大约有五百所大学在内战以前成立,当中可能有两百所延续到20世纪。有2/5属于长老会制或公理会大学,而杰斐逊时期,长老会制或公理会大学占了一半以上。比例下降是因为不少卫理公会、浸礼会、天主教大学的建立。这些大学在1830年以后,特别是1850年之后加速发展。[3367]在19世纪美国的教育领域,科学、常识、道德与真正的宗教“坚定地联结在一起”,是一个被广泛接受的信条。[3368]

从17世纪中期到18世纪中期,哈佛和耶鲁几乎就是美国高等教育的全部。直至该时期结束时,才有一所英国国教的大学在美国南部建立,名为威廉玛丽学院(1693年获得办学执照,1707年开办,逐渐发展为一所成熟的大学)。除此之外,大部分渐渐变得有名的大学由新教义派的神职人员创办,包括:1746年的新泽西学院(后来的普林斯顿大学)、1764年的布朗大学、1766年的王后学院(后来的罗格斯大学)、1769年的达特茅斯学院。在美国,新教义派是对启蒙运动的响应。成立于1701年的耶鲁大学就是对哈佛大学明显的神学正统式微的回应。新的道德哲学假定,在理性的基础上,“道德”能被人知晓;基于理性,上帝会为人类展现生命的道德基础,正如他为牛顿揭示宇宙运行的规律一样。这种新的道德哲学本质上是耶鲁成立的基础。[3369]不久以后,这个新方法发展为众所周知的大觉醒运动,这场运动在美国语境中描述了美国社会从以悲观为主的人性观转变为更加乐观积极的观念的过程,其典型代表是英国国教。这是一种对思想更为人性化的观照(迥异于仍然信奉加尔文教的哈佛大学),它引导人更进一步去领会启蒙运动在那些大学取得的成就,比如效仿耶鲁大学的普林斯顿大学。

这种思想在1828年著名的《耶鲁报告》中达到顶峰。报告认为人类的个性由各种不同的才能组成,其中最为崇高的是理性与良知,各种才能必须保持平衡。所以,教育的目标是“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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