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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从灵魂到心灵:寻求人性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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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和文明的背后,男人和女人失去了他们的淳朴。有所获得就有所失去。他提出这一观点,是因为他感到人类拥有一种精神,一种自由意识,灵魂通过情感揭示自身。“自然召唤着每种动物,野兽也会服从。人类虽然感到同样的冲动,但是他知道他可以选择服从或抵御;人的灵魂的精神性正是首先在他的自由意识中展示出来的。”[2516]卢梭的“自然人”是“个人的,与他的感觉相一致的,这感觉肯定是对自我的感觉,但也包括自我提升的愿望以及对他人的同情”。[2517]这是浪漫主义运动的起源之一(第30章会讨论)。正是这一点使人与动物区分开来。“一些真实存在的野蛮社会,例如加勒比人,在‘原始状态的懒散与我们虚荣的任性所为’之间保持一种快乐的平衡。其他社会发展出了铁器和玉米,‘给人类带来的文明,却毁坏了人类这个种族’。制造业和农业创造了劳动分工,而且通过劳动、财产和不平等……人不再是他们从前的状态,他们变成骗子、剥削者、不平等的立法者、压迫的维护者、暴君。”[2518]他的《社会契约论》引入了“公意”思想,该书成为一些人眼中的法国大革命的神圣经典。

夏尔·德·塞孔达,即孟德斯鸠男爵(1689—1755),是出版于1748年《论法的精神》的作者,他同卢梭的观点相反。对孟德斯鸠(一个业余实验科学家)来说,以下事实是不言自明的:社会世界同自然世界一样具有规则和节奏。由此他得出同亚当·弗格森截然相反的结论:世界不是由盲目的偶然支配的,人类的社会行为法则是可以发现的。“法则,就其最宽泛的意义上说,是来自事物自然状态的必要关系;在这一意义上,所有的生命都有自己的法则……”[2519]尽管他的一些论断坦率来讲有问题,例如他认为温暖的气候“使神经纤维扩张”,让人感到慵懒,但是他更重要的论述包括对不同政体(君主政体、共和国、专制政体)以及它们对自由、教育和社会其他方面的意义所做的分析。他最重要的观点是,与其说是政府体制决定了它的统治方式,不如说是个人管理政府的方式决定了它的统治方式。在当时的情境下,这被认为是对君权神授的批评,因此《论法的精神》被列为禁书。

18世纪对人性法则的审视最终通过学术史的产生得以进行。历史学本身当然不是新鲜事。新鲜的首先是新型的研究手段,它为自身成为一门学科奠定了基础;其次是历史的想象开始扩展,把文明史纳入其中。这促进了现代进步思想的产生。

伏尔泰的《路易十四时代》(1751)和大卫·休谟的《英国史》(1754—1762)都对把正统基督教作为历史变化的中心主题的观点进行了质疑,而爱德华·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1776—1788)在最后“流露更多的,是认为基督教欧洲的建立是一种不可挽回的损失而不是兴奋之情”。[2520]18世纪50年代,一种非正统的历史观开始出现。例如,所谓的“四阶段理论”把社会变化归因于生活方式的转变,从狩猎到放牧到农业再到商业。虽然许多人从中发现漏洞,然而同基督教不相关的历史阶段说广为流行,因为它解释了地理大发现时代发现的世界上的极度多样性。进步的概念正是以这种方式传播的。如果进步是可能的,那么它就必须被界定和衡量,而这只有通过对过去的正确研究才能做到。[2521]

早在14世纪,穆斯林哲学家伊本·赫勒敦(1332—1406)就认为,历史学是一门科学,应当尽力解释文明的起源和发展,他把文明比作一个有机物的生命。[2522]弗朗西斯·培根也有历史进步的思想。他写道:“当世界正在变老时,这些时代才是古代;从我们的时代开始往前数,我们的时代比以前的时代才算真正的古代。”对他来说,正如大人被认为比小孩更聪明一样,后来时代的人们应该拥有更丰富的知识。[2523]笛卡尔也专门谈到科学发现将带来人类健康的“改善”。但是在17世纪晚期的英国,在一系列小册子中,出现了一次关于古代和当代思想孰优孰劣的著名对话。1690年,威廉·坦普尔爵士在他的《论古代和现代学术》中甚至否定了哥白尼理论和血液循环的重要性,认为毕达哥拉斯和柏拉图比伽利略和牛顿更伟大。就连乔纳森·斯威夫特,坦普尔的门生,也在讽刺作品《书的战争》(1697)中赞成古代的优越性。坦普尔的错误被人指出,部分是由威廉·沃顿在《再论古代和现代学术》(1694)中反驳的,尽管如此,论争本身就表明当时有多种关于进步的思想在流传。

法国作家贝尔纳·德·丰特内尔(1657—1757)比所有的英国作家走得更远。在《漫谈古人和今人》中,他得出了五个令人惊讶的很现代的结论。它们是:从生物学角度看,古代人和现代人之间没有区别;在科学和工业领域所取得的成就彼此依赖,因此“进步是累积的”,意为现代人已经超越了古代人;这并不表明现代人比古代人更聪明,他们只是利用了从前的成果,他们有更多的知识积累而已;在诗歌、修辞和艺术领域,古今其实没有什么差别;我们应当记住,对古代人“不合理的崇拜”会阻碍进步。[2524]德·丰特内尔得到了夏尔·佩罗(1628—1703)的支持。佩罗认为,虽然自古代以来知识在积累,但是近期的科学发明使现代世界走向完美,而将来的时代则不会有更多的贡献。“我们只需读一读法国和英国的杂志,浏览一下这两个大国的科学院取得的伟大成就,就能相信,在过去的二十至三十年间,自然科学领域的发现比整个古代学术还要多。”[2525]安·罗贝尔·雅克·杜尔哥(1727—1781)于1750年12月在索邦大学发表演讲的时候只有二十四岁,那次演讲后来成书出版,书名为《论人类精神的连续进步》。虽然他很年轻,但是他的理论非常有影响力。他认为文明是地理、生物和心理因素的产品,而且从根本上说,人的生理不会改变。人类具有共同的知识宝库,它保存在书写中,建立在过去的基础上。他区分了三个思想进步的阶段:神学的、形而上学的、科学的。他承认,完善是可能的,而且有一天会实现。

伏尔泰撰写了三部历史著作。第一部是关于一个人,查理十二世(1728);第二部是关于一个世纪,《路易十四时代》(1751);第三部,也是他最重要的著作,是1756年的《风俗论》,该书的雄心比其他两部书大得多,正如他说的,旨在解释“人类思想的灭绝、复生和进步”。[2526]伏尔泰的思路同样是新鲜的,他没有集中在政治历史上,而是以文化成就为中心。他给自己规定的任务是展现“人类从以前野蛮人的粗陋发展到我们现在的文雅,经历了什么样的阶段”。他把这一过程称为人类思想的“启蒙”,“单单它本身就使这些混乱的事件、派别、革命和犯罪值得人类研究”。[2527]虽然他对神圣的或“第一”动因不感兴趣,但他要表明世界是如何从那里起步的。还是在这本书中,他引入了“历史哲学”这个词,意思是要把历史看作一门科学,对证据做经验的批判的权衡,这里没有直觉的位置。

或许关于进步最完整,肯定是最详细的思想是由孔多塞侯爵(1743—1794)在1795年出版的《人类精神进步史表纲要》中提出的。他认为:“自然对人类心智能力的完善没有设置限制,人的可完善性……除了自然给予我们的这个地球的寿命外,没有任何其他限制。”[2528]他把历史分成九个阶段:渔猎;畜牧;农耕;希腊的商业、科学和哲学时代;从亚历山大到罗马帝国灭亡时期的科学和哲学;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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