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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书籍的浩劫,基督教艺术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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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青铜烛台,但是没有提到神坛。事实上,在公元2世纪之前,不存在什么基督教艺术。尽管耶稣的态度很平和,许多早期基督徒对视觉艺术没有兴趣,这或许是受犹太人的影响。公元3世纪,亚历山大港的主教克莱门特告诉他的教众,虽然基督徒被禁止像异教徒那样制造偶像,但是他们获准制造记号(例如鱼或船)表示所有者身份或作为签名。克莱门特还允许使用其他的符号,例如鸽子和锚。鸽子是基督徒的象征,来自《马太福音》10:16:“我差你们去,如同羊进入狼群。所以你们要灵巧像蛇,驯良像鸽子。”

拜占庭的艺术“是后期罗马帝国为适应教会的需要而发展起来的艺术”。[1181]第一次真正的繁荣是在君士坦丁大帝皈依之后,他下令建造一大批宏伟的教堂。在公元4世纪之前,不存在基督教建筑。早期基督徒利用任何方便的地方,作为教堂之家(群体)。第一批教堂(至今在地中海东部一带仍然可见)的形式与异教徒使用的地方相似:会堂,一种长方形大厅,有柱廊,一端有高起的讲坛。会堂(Basilica)是个希腊词,意思仅指一个大厅,基督徒最早用它指君士坦丁大帝在罗马建立的七座教堂。[1182]

但是罗马最早的地下墓地以及幼发拉底河岸边的杜拉欧罗波斯的早期小教堂表明,甚至在君士坦丁大帝之前,基督徒已经发展了某些视觉艺术,可能是以古老的插图版《七十子译本》为基础。主题都来自《旧约》(人类的堕落、以撒的祭祀、越过红海),当然约拿的故事尤其为人喜爱,因为他被一条鱼吞进肚子,三天之后才被吐到岸上。基督徒从中体会到了浸礼和复活。在最初对耶稣的描述中,他是个年轻人,没有胡须;他头上的光环直到公元4世纪才出现。[1183]最早出现在建筑物上的《新约》故事出现于公元500年左右拉文纳的圣阿波里奈尔教堂,最早出现的插图本是《罗萨诺书册》(现藏于巴黎)和古叙利亚语的《拉布拉书册》(现在收藏在佛罗伦萨)。这些都较晚出现,但是它们都说明,到公元500年左右“权威形式”的圣像已经确立。有些书册非常豪华,圣哲罗姆轻蔑地称它们为“紫皮书册”,它们可能不是为了阅读,只是为了在仪式中使用。

基督教艺术吸收罗马帝国因素的另一特征是宫廷装饰。正如劳伦斯·尼斯所说:“至少就圣像而言,基督教向整个罗马,尤其是帝国思想的‘转变’是很有诱惑力的。”[1184]装饰变得越来越华丽,帝王紫色被越来越多地用在神圣人物上,重要人物形象比其他人都要塑造得更高大,通常比真人还大。在拉文纳的盖拉·普拉奇迪亚陵墓,耶稣不再是牧羊人打扮:“他披着一件有金色条纹的紫色外衣(全能的主形象)。”拉文纳的其他图像中,耶稣在接受使徒们的欢呼,就像帝王接受臣民的朝拜一样。[1185]“自公元4世纪早期以来,加冕的基督教上帝形象突然成为基督教圣像的中心元素。”考虑到早期基督教信仰吸引贫贱者和被遗弃者,现在把豪华奢侈引入基督教艺术和基督教理想是革命性的举动。[1186]在帝国的威严进入基督教艺术之后,紧随而来的是叙述的铺张。这可能发生在公元4世纪,当第一批长方形会堂开始建造时。这提供了更多的墙壁空间,但实际的革新直到公元5世纪才出现,也许是受到5世纪早期普鲁登提乌斯的一组诗歌的启发。此时的叙述按照经文上的时间顺序排列,而不是按主题排列。正是在这些叙述中,人们在对新的拉丁文《圣经》(4世纪末、5世纪初的哲罗姆版)仔细阅读的基础上创作出大量的基督教圣像。[1187]

6世纪末基督教世界关于形象的信仰发生了一次重大变化。形象不再被认为是具有伟大热情的基督徒的表现,越来越多的教徒开始把形象本身视为神圣。这种“圣像崇拜”在基督教世界的东部,也就是拜占庭帝国尤其强烈,这可能同它离圣地巴勒斯坦相对较近有关。前往圣地的朝拜者回来时通常会带回各种各样的纪念品,例如巴勒斯坦某些被认为多少是准神圣遗址的石块(查士丁尼曾派遣一队工匠前往耶路撒冷)。这种做法逐渐传播到整个西方,就连罗马也不能幸免:拉特兰宫的至圣小堂藏有一幅公元8世纪的耶稣像,至少在中世纪,它被认为是神圣的,而且在危机的时候会被拿出来。

对圣像态度的变化从两个具体的发展中可以推测出来。第一,画像越来越易于携带,说明它们不仅在家里、坟墓或教堂里使用,也在旅行时使用。第二,出现了减少甚至去除画像人物动作的倾向,“它所传达出的人物是神圣的,似乎在等待手握圣像的人祈祷他的出现”。[1188]正是这种“凝固”的特性产生了我们对“偶像的”(iconic)一词的使用。尽管如此,虽然《圣经》没有提供任何关于耶稣、使徒,或童贞女马利亚的相貌的信息,到公元6世纪基督教作家已经在依据他们所相信的传统描绘这些人物画像(经常来自幻象)。例如在一篇记述中,圣彼得被描绘成“身材中等,发际线后退,苍白色的皮肤,眼睛像酒一样深暗,浓厚的胡须,大鼻子,连成一线的眉毛……”基督的形象是有胡子,长发,头上有光环,穿着金色和白色相间的衣服,一手握着书卷,手臂庄严地上举。[1189]身体形象一般都被认为与精神特质相关。有些画像被认为具有神奇的来源,被描写为“神来之笔”,意思是“不是人工画成”。[1190]

在今天的我们看来,圣像显得高度形式化,但当时人们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对拜占庭人而言,一幅圣像就是真正的肖像,完全表现了神圣人物的真实特征。这就是不允许改变圣像的原因:因为它们是某个圣人的真实记录。公元692年,第五、六次宗教会议通过了关于表现人体形象的新方案。在那之前,基督一直被表现为羔羊,但是现在取消了。从此,他可以以真实的人物形象出现。“于是教会的故事从墙壁下来,转向把教堂最神圣的内殿同外殿分隔开的圣障。”正如西里尔·曼戈所写的,圣像是圣人传记的视觉版:“虔诚的教徒在礼拜基督的时候,可以凝视他们的英雄(总有一个英雄会符合人的期望,或抚慰他们心中的恐惧)。”圣人传记就是在此时成为一种特殊的文体。[1191]

这对某些人来说简直太过分了,他们的愤怒因为耶稣的画像被查士丁尼二世印到钱币上而变得越来越强烈。公元8世纪中期,强烈反对崇拜圣像的运动爆发,导致了反对圣像崇拜的论争,论争从754年持续到843年。这场论争的背后有几个原因,它们对教皇权威和基督教艺术的表达形式都产生了重大影响。首先是这样一种感情:制造基督画像是渎神行为,上帝的神圣性,他的非物质性,显然是不能用任何可知的方式表达的,这样做就否认了耶稣的神圣性。这一态度完全符合当时有名的阿里乌异端教派的观点(见第8章)。其次是这样一个观点:对基督和圣徒的描绘不过是偶像崇拜,标志着向异教习俗的退步。第三,反圣像崇拜者认为圣像崇拜本质上是一种新现象,它违逆了基督教最初和最纯洁的发展阶段,那时基督教对圣像没有兴趣(这也是《圣经》无意描述耶稣或使徒形貌的原因)。[1192]

754年,君士坦丁五世支持的赫里亚教会会议就是在这些争论的背景下召开的。他公开谴责圣像崇拜,并且寻求将它们毁灭。和以前一样,不只这么简单。8、9世纪反圣像崇拜的帝王的行动背后有两个更深刻的理由:其一,那时拜占庭的掌权者来自东部,因此更多地受到中东传统的影响,尤其是犹太人和阿拉伯穆斯林的影响,他们都禁止圣像。其二,反圣像崇拜者的论争可以被看作是拜占庭皇帝扩张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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