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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书籍的浩劫,基督教艺术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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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上帝的力量。”[1149]公元6世纪关于神迹的报道比3世纪多得多,把它们看作自然过程的解释被大大淡化。

在基督教世界的有些地方,甚至连书籍和文本也遭到强烈的怀疑:它们有可能充满谬论,也可能记载了同神秘教派之间的来往。异教徒历史学家阿米阿努斯·马尔切利努斯详细记载了公元4世纪东罗马帝国皇帝瓦伦斯发起的迫害异教徒活动的行为。在书中,他说:“在东部各省,书籍的主人为了避免类似的迫害,焚烧自己的整个图书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们。”[1150]编者评述道:“瓦伦斯极大地削减了我们对于古代作家的知识,尤其是关于那些哲学家的知识。”一些观察者指出,书籍不再随处可见,学术越来越被宗教据为专有。[1151]在亚历山大港,人们注意到“哲学和文化几近废弃”。爱德华·吉本讲述了一个故事:亚历山大港主教西奥菲勒斯允许洗劫图书馆,“将近二十年以后,空空荡荡的书架仍然激起每个心灵没有完全被宗教偏见蒙蔽的参观者的感慨和愤怒”。恺撒利亚的巴西勒对其家乡论辩活动的衰退感到无限悲哀:“现在,我们再也没有了聚会,没有了论辩,再也没有聪明人聚集在集市,我们的城市赖以闻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1152]查尔斯·弗里曼告诉我们,当塞维利亚的伊西多尔在公元6世纪末开始撰写他的《词源学》(一部记载宗教和世俗知识的词典)时,他虽然有自己的图书馆,但还是发现很难找到他需要的古典作家的文献。他说:“这些作家本来就像遥远地平线上的青山,而现在把他们按时间排列都很困难了。”

卢恰诺·坎福拉认为,到公元4世纪中期,罗马的书籍几乎被洗劫一空。二十九座公共图书馆因为各种原因先后关闭。公元391年在亚历山大港,基督教大主教毁灭了在规模和声誉上仅次于缪斯庙图书馆的塞拉比斯神庙大型图书馆。缪斯庙图书馆此时还完好无损,主要是因为它成为神圣的基督教文献库,尽管都是拙劣的复制品,“错误百出”,因为希腊语越来越成为一种外语。当阿拉伯人在640年的圣诞节前征服亚历山大港后,缪斯庙图书馆的馆长请求征服者阿慕尔·伊本·阿斯不要烧毁图书馆,后者把这一请求转达给了哈里发。哈里发说:“如果它们在内容上与真主的经典一致,我们可以不需要它们,因为真主的经典就足够了。如果它们与真主的经典相悖,更没有必要保留它们。那么,去吧,去烧毁它们。”[1153]这些书就这样被散发到各公共澡堂,用作炉子的燃料。一连六个月,焚烧的书卷加热着亚历山大港澡堂里的水。只有亚里士多德的书免于烈火的焚烧。

罗马教皇有一个图书馆,或至少开始是一个档案馆,似乎没有受到损害(一般来说,出于明显的原因,基督教图书馆比非基督教图书馆更容易留存下来)。这个图书馆始创于教皇达马苏斯一世时期(366—384),他在家中住宅接近坎榭列利亚宫的地方建造圣洛伦佐教堂时,建立了这座图书馆。后来图书馆迁移到拉特兰宫,那是教廷所在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增加了《圣经》文本、手稿和各种基督教作品,许多都是异端观点。在拉特兰宫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公元7世纪的一面壁画,画中圣奥古斯丁坐在一本书前,一手握着书卷。据推测,这个房间就是原始的教皇图书馆。[1154]

另一座古代图书馆在西班牙的塞维利亚,属于公元600至636年间那里的主教伊西多尔。这座图书馆里既包括基督教文献,也包括同样多的世俗作品,尽管主教并不认为它们适合他的僧侣阅读。[1155]伊西多尔的藏书已经遗失,但是我们知道他的图书馆里有哪些书,因为他写了一些诗贴在门上和书架上。第一首诗的开头非常简单:“这里有无数的书,宗教的、世俗的,都有。”从其他的诗篇中,我们知道,他拥有俄利根、优西比乌、金口约翰、安布罗斯、奥古斯丁和哲罗姆等基督徒作家的作品,同时收藏了保卢斯(诗歌)、盖乌斯(法学)、希波克拉底和盖伦(医学)等世俗作家的作品。

然而,古典学校先后关闭(查士丁尼在529年关闭了雅典的哲学学园),这样到公元6世纪中期,只有君士坦丁堡和亚历山大港的学校保留下来,相应的是可读文献范围在缩小。“公元3世纪后,要找到一个对没有留存到现代世界的文献知识有所了解的人实在太难了。”[1156]现代学者认为,这反映出一种情形:由一位著名的校长(可能是犹金)拣择出一个课程大纲,它如此成功,别的学校纷纷仿效。“随着文化的衰退和帝国的枯萎,大纲之外的文献没有一本被阅读和复制得足够多,能保证留存下去。”[1157]例如,埃斯库罗斯的七部戏剧和索福克勒斯的七部剧作被选入其中,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他们的全部作品。

到6世纪末期,学术和文化的衰退已经非常严重。帝国主要地方唯一活跃的教育机构是君士坦丁堡帝国大学,它创立于425年,是一个由牧首管辖的神学院。亚历山大港的学校此时已经被隔绝。在事态有所好转之前,这里笼罩着关于偶像崇拜的争论(见本章下文)。三个世纪以来——从6世纪中叶到9世纪中叶(真正的黑暗时代)——没有关于古典研究的任何记录,也几乎没有什么教育。这一时期很少有任何形式的手稿留存于世。

此时仅有的几家学校坐落在雅典、以弗所、士麦那、帕加马、亚历山大港、加沙和贝鲁特。贝鲁特与安条克的学校都在6世纪毁于地震,安条克在540年又被波斯人攻陷。因此,我们无法说,公元6世纪宣告的学术消亡有一个首当其冲的原因:自然灾害、蛮族入侵、基督教兴起、阿拉伯人兴起。它们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到6世纪末,学术生活越来越稀少。例如,关于希腊的知识出现衰退,甚至是灭绝。即使君士坦丁堡从来不是一个完全双语的城市,拉丁语和希腊语也一直以来是被人理解的语言(例如,希腊语是查士丁尼的第一语言)。这一情形最著名的例子是教皇格列高利一世在597年的一封书信,其中写着,在君士坦丁堡“不可能得到一部令人满意的译作”。[1158]虽然查士丁尼在位期间(527—565)许多方面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我们仍然有理由认为,当时书籍的生产已经开始下滑。当然,希腊世界与拉丁世界的彼此摒弃是一个关键因素。到6世纪,几乎没有哪个西方学者懂得希腊语。

对书籍而言,这几乎是灭顶之灾。但是对学术而言,正如后来所证明的,并不是最终的灭绝。理由之一是,在拜占庭,为保护古典文献,各方做出了共同努力。357年1月1日在致皇帝君士坦提乌斯的一封信中,拜占庭学者特米斯提乌斯(约317—388)提出了一个“保护古代文学”的计划。[1159]他的远见让他认识到“为古典文献生产新的复制品”而建立缮写室将保证君士坦丁堡成为学术中心,因为古典文献的生存因漠视而受到威胁。最需要缮写的作家有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德摩斯梯尼、伊索克拉底和修昔底德。“还有”,特米斯提乌斯继续指出,“荷马、赫西俄德的后继者与哲学家克里希普斯、芝诺和克里安提斯,以及一大批其他作家,他们的作品没有广泛流传,因此他们的作品在被遗忘之前应该得到抢救。”[1160]372年,拜占庭城市长官克里楚斯收到敕令,要求任命四位熟谙希腊语和三位熟谙拉丁语的抄写员“负责书籍的誊抄和修缮工作”。[1161]尽管这离特米斯提乌斯提出建议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但是最终还是付诸实践。他的影响力并没有自己期望的大。

古典思想得以保留的另一原因是,有一批被称为“拉丁传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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