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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异教徒和基督徒,地中海和日耳曼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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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表明,该堡垒被一个阿勒曼尼国王和他的拥护者占领。堡垒内的作坊不仅制造兵器,还制作青铜和黄金饰品、雕刻的骨器和游戏用品。还有大量罗马帝国晚期的陶器和玻璃器皿,这些物品是从莱茵河以西的高卢进口的,运输距离至少有九十英里远。[1121]

凯尔特人在神圣的小树林拜神,但他们没有供奉神像的精美神殿。狄奥·卡西乌斯写到,布立吞人拥有供奉胜利女神安德拉斯特的圣所。[1122]“这些小树林是令人生畏的地方,受到人们的敬畏,并且只有祭司才能接近。”[1123]对在日耳曼土地上发现的敬拜之地进行的复原工作表明,它们模仿了罗马帝国统治下的高卢神殿。荷兰马斯河南岸恩珀尔发掘出的金属搭扣和其他物品表明供奉的是赫拉克勒斯·马古斯努斯神,该神是罗马神和本地神的典型结合。这些圣所中有兵器和骑马用具。将物品投入水中也是仪式的一种方式。在法国东部的塞纳河源头,发现了木制的人物雕像,它们是敬献给前罗马女神塞奎娜的。水井同样是仪式的中心。[1124]蛮族敬拜的神也包括温泉和治愈女神希柔娜(莱茵河、摩泽尔河;英国巴斯的苏尔或苏利丝)、凯尔特女马神依波娜、航海女神尼哈莱尼亚(荷兰的北海海岸)以及莱茵兰的母神安法奈和母神瓦卡琳奈。[1125]塔西佗在《日耳曼尼亚志》中告诉我们,日耳曼人只有三个季节:春季、夏季和冬季。实际上,他们的一年由六个节期组成,每个节期六十天,或叫“双月”。每年始于冬季,伴随的节日相当于凯尔特的夏末节。[1126]如尼文在公元1或2世纪出现,目前的普遍看法是,由于蛮族和说拉丁语的罗马人之间的跨文化交往,人们试图设计一个与拉丁字母表相当的体系。[1127]

因此,仔细思考这些考古发现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除了一个重要的例外,蛮族不是凭空出现的;没有突然出现的艰险的“文明冲突”。

这个例外就是匈人。匈人是中亚的一个游牧联盟,4世纪末期居住在临近黑海的一个地区。匈人与“罗马人或其周边民族所见的任何民族都不同”。[1128]他们的一切——生活方式、外貌,尤其是战争风格——在旧大陆看来都是可怕的,最重要的是匈人的到来改变了罗马人和蛮族对自己的看法。这些大草原的游牧民为了生存必须不停地迁移。他们发明了反曲复合弓,骑在马背上就能发射致命的箭矢。在反曲复合弓的帮助下,他们吸引了很多部落的支持者,从一群人发展成一支军队,以劫掠为生。除了阿提拉的统治时期外(444—453,他被称为“上帝之鞭”,但他的名字在哥特语中指“爸爸”,说明匈人的种族成分是多么复杂),匈人一直都不是一个统一的或集中的民族,几代之后就解体了。但是他们的介入(蛮族内部的蛮族)使其他部落从受匈人劫掠的罗马帝国中坐收其成。

这些人远比罗马人原始,他们没有复杂的法律或政治体系,没有宏大的公共建筑,没有教育体系,就我们所知道的,也没有伟大的文学作品留存下来。(最早的法典是西哥特人在470至480年左右制定的尤力克法典。[1129])然而,日耳曼入侵者比某些记载所说的更灵活,不是那样残酷无情。在6世纪,这些部落一个接一个都适应了基督教,这产生了奇妙的结果。一个将来永远无法完全弥合的鸿沟在欧洲出现了,即拉丁民族和日耳曼民族之间的民族分歧,及深谙拉丁语的教士与操方言的农民之间的一种社会鸿沟。[1130]“因为法兰克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像学生一样学习这些[基督教]传统,而不是像老师一样运用它们,所以他们总是被一种自卑感困扰。法兰克和日耳曼的作家在整个中世纪都不得不忍受被拉丁人称作‘野蛮人’的嘲弄。”[1131]撰写查理曼传记的艾因哈德在830年写道,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没有精通罗马语的野蛮人而已”。拉丁民族与日耳曼民族之间的这种分歧永远不可能完全从欧洲人的思维定式中消除,前者比后者更“文明”的这个相关观念也同样如此。但是,法兰克人和撒克逊人对基督教的皈依带来了决定性的变化。从那以后,只有异教徒和异端者被视为野蛮人,从而为中世纪鼎盛时代最激烈的思想论战创造了条件。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异教虽然“被击败”了,但是绝对没有被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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