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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从以赛亚到朱熹:灵魂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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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观念有关(见《创世记》1:14—19)。[429]月亮有时呈新月形,诱发早期人类在月亮中看见公牛角的影子,因此,像太阳一样,月亮有时也被当作神性的表现。最后,和太阳一样,月亮的死亡与再生也和生育力有关。女人月经周期的存在使一些早期人类相信,月亮是“女人的主宰”,而且有时还是她们的“第一个配偶”。[430]

天空之神对另一核心思想(来世概念)的形成也产生了影响。我们知道,从旧石器时代开始,早期人类就有一种基本的来世观,因为即使在那个时候,死者也同葬品一同埋葬,那些葬品被认为在另一个世界用得上。早期人类放眼四周的时候,应当能发现许多证明来世、死亡和再生的证据。太阳和月亮每天都消失和重现。许多树木每年落叶,但是春天一到,又都长出新叶。来世显然暗示着某种死后的存在,这带来了又一核心信仰,也就是历史学家S.G.布兰登所说的人类“最根本的概念”:灵魂。他说,这是一种比较现代的思想(相比来世),即使现在,它也不普遍存在(虽然他的同行E.B.泰勒认为它是所有宗教的核心)。[431]常见的信仰是,只有非常特殊的人才有灵魂。有些原始人认为男人有灵魂,女人没有,有些原始人的意见则相反。在格陵兰,有一种信仰认为,只有分娩中死亡的女人才有灵魂,才能享受来世的生活。根据不同的民族,灵魂位于身体不同的部位:眼睛、头发、影子、肚子、血液、肝脏、呼吸,还有最重要的,心脏。对一些原始人来说,灵魂通过头顶离开身体,为此,脑钻孔成为一种常见的宗教仪式。[432]同样,在印度教中,灵魂不是心,它的“大小相当于拇指(死后)”,居住在心中。《梨俱吠陀》认为灵魂是“心中的光”。诺斯替教徒和希腊人把灵魂看作“火花”或生命之“火”。[433]

但是,也有一种普遍的看法,认为灵魂是自我的另一种存在。[434]人类学家,例如泰勒,把这归因为原始人的梦经历,“在睡眠中,他们好像能够离开自己的身体,到处漫游,有时还能看见那些死去的人”。[435]想到这些,原始人可能会得出结论,有一种内在的自我或灵魂居住在身体内,当人体进入睡眠状态时,它会暂时离开,当人死亡的时候它会永久离开。[436]

对古埃及人而言,在身体之外,还存在两种东西,“卡”和“巴”。“前者被认为是活着的人的化身,充当守护神。它的表示符号是两臂上举呈保护状。”人死的时候必须供养它,坟墓被称为“赫特卡”,或“死亡之家”。[437]“它是由什么物质构成的,没有人知道。”[438]“巴”在研究古埃及文化的现代著作中通常被描述为“灵魂”,在艺术作品中被描绘为人首鸟。几乎可以肯定,它的意思是能够自由移动,不受身体的限制。在约公元前1450年的《死者之书》的插图中,“巴”经常被画成栖息在墓门上,或在观看自己死后的心被称量。“不过,这个概念有点模糊,‘巴’好像不是本质的自我或重生的法则。”[439]

埃及人把个人看作精神—肉体的有机体,“这二者谁也不比谁更本质”。在埃及盛行了三千年的复杂的墓葬仪式反映了这一事实:人被期望在死后“重造”。这就是为什么对尸体精心熏香,防止它腐烂,以及随后的“张嘴”仪式,目的也是为了激活死者吸收营养的能力。“在埃及人的想象中,来世从来都不是难以捉摸的。而在别的文化,它是不可捉摸的。不过,我们确实发现,一旦人类能够用书写记录他们的思想,人不仅仅是血肉之躯的概念就被记录下来了。”[440]

美索不达米亚的情况不同。那里的人们相信,神褫夺了人类的不朽,这正是人之为人的原因,但是人仍然被认为是精神—肉体的有机体。不过,与埃及人不同,美索不达米亚人认为,肉体是一个单一的存在,被称为“那皮斯都”(napistu),原始的意义为“喉咙”,后来引申为“呼吸”“生命”“灵魂”。不过,这个“那皮斯都”并不被认为是内在的本质自我,而是一种激活生命的法则,至于人死后它变成什么,并不清楚。古代美索不达米亚人虽然不相信不朽,但是确实相信某种死后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这有点矛盾。[441]他们认为,死亡给人带来了可怕的变化:人变成一个幽灵。“幽灵需要殉葬品供给营养,如果它受到忽视,则具有折磨活人的力量……在美索不达米亚最可怕的恶鬼,是那些死的时候不为人所知,没有经过正式埋葬仪式的幽灵。当然,即使好吃好喝,来世也是阴暗的。它们居住在库尔努基亚,即不归之地,以灰尘为食,以黏土为料……看不见阳光,生活在黑暗中。”[442]

印度宗教的起源比其他任何一种主要宗教更为问题重重。威廉·琼斯爵士是18世纪末期在印度居住和工作的一位英国法官,他首次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梵语和各种欧洲语言之间的相似性。此后,学者提出一种假说,认为存在一种早期原始欧洲语言,其他欧洲语言从中发展而来;以及存在一个说这种原始语言的原始印度—雅利安民族,他们帮助了这种语言的播散。简而言之,这种理论认为,这个民族是第一个驯化野马的民族,这使他们获得了更大的机动性和对其他民族的优势。

因为与马的关联,原始印度—雅利安人有时被说成来自黑海和里海之间的大草原,有时被说成来自里海和咸海之间,或被说成来自中亚的某个地方。最近的研究把他们的家乡确定为伏尔加河下游的阿巴舍沃文化和乌拉尔山脉南部的辛塔什塔—阿尔卡伊姆文化。根据芬兰印度学教授阿斯科·帕尔波拉的观点,从那里,“驯化的马连同印度—雅利安语一起进入约公元前1600年巴基斯坦北部犍陀罗坟墓文化的南亚”。这次迁徙中最重要的一个地方是印度西北部,印度河谷附近,那里在公元前2千纪,伟大的早期哈拉帕和摩亨约—达罗文明突然神秘地衰落,人们相信这同印度—雅利安人的到来有关。人们认为是印度—雅利安人创造了《梨俱吠陀》。关于他们的起源之地、他们的迁徙,据说可以从以下事实中得到说明,即芬兰—乌戈尔语中有一些词是从后来的梵语中借用过来的;大草原上的安德罗诺沃部落文化与《梨俱吠陀》中的描述相似,而且在他们穿过中亚的时候,留下了一些名称,主要是河流名(一些被认为是非常固定的名字)。他们还把马车(还有马)以及铁器引进印度,这在《梨俱吠陀》中也有提及。[443]最后,《梨俱吠陀》的大背景是田园,而不是城市,说明它是在印度—雅利安人到达印度河谷的主要城市地区之前写成的。

这一观点在最近几年受到严厉批评,尤其是印度学者,他们认为这种“迁徙”理论是“种族主义的”,是由不相信印度人本身能创造《梨俱吠陀》的西方学术界发明的理论。他们指出,没有证据表明印度—雅利安人来自外界,《梨俱吠陀》描写的中心场景有点对应今天的旁遮普地区。从传统意义上看,这是个问题,因为旁遮普这个名字源自梵语“panca-ap”,意思是“五条河流”,而《梨俱吠陀》提到了“七条河流”汇集之地,其中萨拉斯瓦蒂河是最雄壮的一条。[444]许多年来,没有人能够指出萨拉斯瓦蒂河是现在的哪条河,因此被有些人认为是“天上”的存在。然而,1988年,考古学家发现了一条曾经非常宽阔、现在已经干涸的河床,宽六英里,随后由卫星拍摄的照片所证实。[445]这条干涸的河床沿岸(一条主要的支流,构成了旁遮普的七条河流)分列着不少于三百个考古遗址。至少对本土主义者来说,这证明不仅《梨俱吠陀》中的地方就在印度境内,而且干涸的河流帮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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