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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灵的诞生,房屋和家的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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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显然,定居生活(从狩猎采集模式到村庄的转变)在农业革命发生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这改变了我们对早期人类及思想的理解。

虽然现在的“石器”部落远非古代狩猎采集部落(他们倾向于居住在边缘地带)的同类,但是很显然,“原始”民族确实对他们生活的自然世界有非常密切的了解。虽然他们没有完整的农业活动,但他们确实驯化了植物和动物。他们清理土地,种植草本植物、蔬菜或果树。他们播种、排水、灌溉,有简单的放牧和“自由放养”。他们养宠物鸟和哺乳动物,而且充分认识到某些植物的药效。这显然是在旧的狩猎采集生活和完全意义上的农业之间的居中阶段。同样,“出现了大量的证据证明,在更新世结束期(尤其是纳图夫和希阿姆时期,即约公元前10500年至公元前8300年),黎凡特一些资源丰富的地带常年被‘定居的掠食者’占据,他们发展出了……植物利用技术,包括储存和小规模的栽培……而且常年居住在半公顷大小的地方”。[216]

定居生活先于农业的事实激发法国考古学家雅克·库文对中东的考古发掘形成一个广泛的认识,他将许多思想发明,特别是宗教和家庭思想的起源,与我们基本的革新和思考/哲学革新的深远意义联系起来。如果工具和对火的控制是最先的思想,那么衣服和遮蔽所随后产生。

库文曾是法国阿尔代什的雅利(在里昂与马赛之间)的东方史前研究所的荣誉研究主任,他首先详细研究了近东的前农业村庄。他说,这些村庄开始于公元前15500年和前12500年之间,位于约旦的喀兰内,“营地”占地面积两千平方米,包括露天的圆形洼地。公元前12500年和前10000年之间,所谓的纳图夫文化传播到几乎整个黎凡特,从幼发拉底河到西奈半岛(纳图夫得名于以色列瓦迪·昂—纳图夫的一个遗址)。在位于加利利海以北约旦河谷的艾南—马拉哈的考古发掘发现了储窖的存在,说明“这些村庄不仅可以被确定为黎凡特第一个定居社会,也是‘谷物的收获者’”。[217]

纳图夫文化还以房屋著称。六座房屋聚在一起形成村庄,建在半地下的浅圆坑中,“圆坑四边是干砌的挡土墙。房屋有一到两个灶台,还有同心圆柱群的迹象,这些都是真正建筑的证据”。他们的石器不仅是为了狩猎,也用于碾磨和捣碎,还有许多骨器。单人或集体坟墓就在房屋地下或安置在“真正的公墓”。[218]有些坟墓,包括狗的坟墓,可能是仪式性的,因为它们饰有贝壳和打磨过的石头。在这些村庄发掘出的主要是骨头艺术品,通常刻画的是动物。

在阿布胡赖拉,大约公元前11000年和前10000年间,纳图夫人还大量收割野生谷物,但是到这一阶段末期,野生谷物越来越稀少(世界变得越来越干燥),他们就转向了两耳草和巢菜。换言之,还没有出现特意的分工现象。对这些遗址中薄刀片的分析表明,它们既用于收割谷物,也用于切割芦苇,更加证明不存在分工。

库文接着转向所谓的希阿姆时期。它的名称得自死海最北端以西的希阿姆遗址。有三个理由显出它的重要性:第一,出现了新型的武器;第二,圆形房屋第一次开始完全建筑在地面上,表明黏土被用作建筑材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象征革命”。[219]纳图夫艺术的基本主题是动物,然而在希阿姆时期,女性雕像开始出现。它们一开始是会意性的,后来变得越来越写实。大约公元前10000年左右,发现了埋在房屋中的欧洲野牛(一种已经灭绝的野牛)的头骨和角,牛角有时嵌入墙中,这种做法表明它们具备某种象征功能。然后,大约公元前9500年左右,根据库文的观点,黎凡特出现了两个主要象征人物,女人和公牛,“当然还是在狩猎和采集这一不变的经济环境中”。他认为,女性居支配地位,经常被描绘成产下公牛的角色。

库文从中发现了宗教的真正起源。他的主要观点是,这是第一次人作为神出现。女性法则和男性法则同时得到体现,这标志着动植物驯化之前的思想变化。要解释为什么是女人而不是男人被当作神灵相对容易些。女性形态是生殖力的象征。在婴儿死亡率很高的时期,生殖力应该得到高度推崇。生殖力崇拜是为了保障部落或家庭的繁荣。

不过,除了证明可辨认的宗教起源于约公元前9500年的黎凡特,库文提出了第二个重要观点,即,所有这些都发生在栽培和定居开始之后、真正的驯化和农业开始之前。

他接着转到穆赖拜特文化,得名于幼发拉底河附近的穆赖拜特丘,位于现在的叙利亚。这里的房子更复杂,有专门的睡觉区,有高出地面的独立的灶台和储存区,有黏土做的平顶,用相互连接的托梁支撑。在几栋房子之间,有公共的露天区,包括几个大火坑。这些火坑在近东新石器时代遗址中经常出现,呈盆状,经常装满了石子。它们可能相当于现在波利尼西亚人的炉子,石子可以储存火焰的温度,可以长时期散发热量。穆赖拜特的火坑周围一般都有一圈多多少少有点烧焦的动物骨头。“用火坑来烧煮公共肉食的可能性很合理。”[220]让库文最激动的是公元前9500年以后在穆赖拜特出现的建筑物的重要变化。“正是在这个时期,近东开始出现世界上第一批已知的长方形建筑。”房屋和储存室都变成长方形(尽管有些屋角呈圆形)。这些建筑都是用白垩“凿成雪茄形状”,然后用灰泥砌成。长方形的房屋使更小的空间容纳更多的东西。库文猜想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防御。

穆赖拜特的另一个重要发明是使用烧焙土制作女性雕像。“它还被用来制作小型容器,尽管近东普遍使用陶器还要1500年……显然,火在加固这些模型中的作用已经被公元前9500年的穆赖拜特人充分了解并且有意识地付诸实践。”[221]

库文的中心观点(其他人总体上也赞成他)是,在像穆赖拜特这样的地方,驯化的发展不是因为贫穷或其他经济威胁而突然产生的。相反,定居生活早在驯化之前就已经存在,房屋也从原始的半地下圆形结构发展成长方形的地上建筑,砖块和象征性手工制品已经产生。他认为,从这我们可以推断,早期人类在大约1万到1.2万年前经历了一次深刻的心理变化,实质上是一种宗教革命,而这发生在动植物的驯化之前。(这个观点让人想起梅林·唐纳德的观点,即语言的第一次使用是为了神话,而不是用于更加“实际”的目的。)库文说,这一宗教革命反映了从本质上属于动物或神灵的崇拜向我们今天能辨认的某种崇拜的转变。也就是说,有男性伴侣(公牛)相衬托的女神,作为一种最高存在而被崇拜。他指出这一时期的雕塑中,那些“信徒”的雕塑举起胳膊,好像在祈求或恳求。他说,第一次“在神和人之间出现了一种新的屈从关系”。[222]库文认为,从此以后,有了天意,神“高高在上”,凡夫俗子“在下面”。

他认为,公牛不仅象征着男性法则,而且象征着自然的不可驯服,例如由暴风雨释放出来的宇宙之力。圆滑的石棒在穆赖拜特文化中很普遍,库文认为那是阳具的象征。库文还辨认出在中东有一种鲜明的进化。“希阿姆或穆赖拜特文化中的第一批公牛头骨被埋在厚重的墙中,这样住在屋里的人看不见。也许他们只是想借助这种新的象征性献祭(即在房子刚建的时候),保护他们的房子抵御各种毁坏性力量。那时还没有到与动物直接面对的时候。”[223]在那之后,公牛象征扩散到黎凡特和安纳托利亚的所有地方,而且在艾因—加扎勒,我们发现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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