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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灵的诞生,房屋和家的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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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们在前面已经谈到的,在梅林·唐纳德看来,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转变是从片段式思维到模仿的转变,因为它意味着文化的发展,“神经系统的伟大超越”。直到本书结尾,我们将遇到其他许多作为“历史上最重要的单一思想”的候选——灵魂、实验、唯一真神、以太阳为中心的宇宙说、进化论等,每一个背后都不乏热烈的支持者。有些思想是高度抽象的概念。然而,对大多数考古学家而言,人类“最伟大的思想”是非常实实在在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植物和动物的驯化(农业的发明)显然是最伟大的思想,因为它导致了迄今为止人类生存方式最深刻的转变。

植物和动物的驯化发生在大约1.4万到6500年前,也是史前史研究中讨论最多的领域之一。它的起源与地球的气候记录密切相关。直到大概1.2万年前,地球的平均温度比现在要寒冷得多,变化幅度要大得多。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内,气温变化大至7℃,而现在一个世纪之内的气温变化是3℃。[201]但在大约1.2万年前,随着最后一个大冰期结束,地球开始大幅度变暖,气候开始稳定。这一变暖和稳定的现象标志着地球历史从一个时期到另一个时期的过渡,即从更新世到全新世的过渡。这实际上是历史上的“大触机”,从而形成了我们的世界。[202]

我们可以肯定地说,虽然我们非常清楚农业在什么地方出现,怎么开始,以及从哪些植物和动物开始,但是即使今天,关于这一划时代的变化为什么会出现,仍然没有一致的看法。有两大说法,其一是环境/经济说,分好几种理论;其二是宗教说,目前只有一种理论。

植物和动物的驯化(按这种顺序)在世界的两个地区分别独立产生,这是已经确定的,也可能在七个地方。第一个地方首先是西南亚和中东,尤其是从以色列的约旦河谷到黎巴嫩和叙利亚的“肥沃新月地带”,包括土耳其东南部一角,绕过扎格罗斯山脉进入现在的伊拉克和伊朗(在古代被称为“美索不达米亚”)。第二个确定无疑出现驯化的地方是中部美洲,在现在的巴拿马和墨西哥北部之间。世界上还有五个地方也出现了驯化,但我们不确定是独立产生的,还是源自中东和中部美洲。这些地方包括新几内亚的高地;中国(它的大米驯化似乎有自己的历史);撒哈拉以南的一个狭长地带,它穿越了现在的科特迪万、加纳和尼日利亚,一直到苏丹和埃塞俄比亚;安第斯/亚马逊地区,其特殊的地理特征可能促进了独立的驯化过程;还有美国东部。[203]

至于为什么把世界划分成这些区域,牛津大学阿什莫尔博物馆的安德鲁·谢拉特给出了一个解释。他的理论是,其中的三大地带是“热点”区:中东、美索不达米亚和东南亚岛链,它们在地质上和地理上都是运动频繁的地区,构造板块在地球表面的运动所产生的巨大压力在这三个地区形成了狭窄的地峡,产生特殊的接合,其特征是地球其他地方没有的。这些特殊的特征首先是山脉、沙漠和冲积层(流水形成的泥沙冲积)彼此毗邻;其次是狭长土地的出现,使得人口聚集,无法继续传统的狩猎/采集生活。[204]这些“热点”区因而成为“核心地区”,当时的条件迫使那些地方的早期人类发展不同的生活方式。

不管这一简单又吸引人的理论有多正确,也不管农业“发明”的次数是多少,很少有人怀疑,从时间上看植物和动物的驯化首先出现在西南亚的“肥沃新月地带”。为了充分理解这点,我们需要把握驯化证据的性质,这意味着首先要了解相对较新的孢粉学,即花粉分析。植物,尤其是风媒树种,每年都产生上千颗花粉粒,它们的外皮非常坚硬,不容易腐烂。花粉的形状和大小各异,而且由于是有机物,可以用放射性碳素测定年代。虽然无法确定花粉的种,但是可以确定它们的年代和属,能够帮助考古植物学家(一个较新的专业)重新构建各个历史阶段的地球表面植被。

中东数百个遗址中的植物遗迹(不仅仅是花粉)已经得到了确认,并且用放射性碳素测定了年代。根据以色列基因学家丹尼尔·祖海里的研究,情况多少有些明确了。首先,有三种谷物,它们形成了新石器时代农业的主要“开创性庄稼”。这些谷物依其重要性分别为二粒小麦(学名triticum trugidum,是双粒小麦的亚种)、大麦(学名hordeum vulgare)和一粒小麦(学名triticum monococcum)。它们首次出现在1万到9000年之前。其次,这些谷物的栽培伴随着几种“混栽植物”的培育过程,尤其是豌豆(学名pisum sativum)、小扁豆(学名lens culaniris)、鹰嘴豆(学名cicer arietinum)、苦巢菜(学名vicia ervilia)和亚麻(学名linum usitatissimum)。[205]每一类的原始野生植物都得到了确认,从中可以得知培育后的庄稼比它们的野生亲戚有什么优势。以一粒小麦为例,野生和培育种类之间的主要区别在于种子传播生物学。野生一粒小麦的麦穗易裂,麦穗成熟时颗颗裂开,传播种子。相反,培育的一粒小麦的成熟麦穗不易裂,只有脱粒时才会裂开。换句话说,为了繁殖,它必须等到人工收割后才能被播种。其他庄稼也是如此:培育的品种都比野生品种不易裂开,这样种子只有在庄稼收割后才能传播,因此为人类所控制。对肥沃新月地带各类麦子所作的DNA比较表明,它们根本上是一样的,比野生麦子的DNA之间的差异小得多。这表明在每类庄稼中,驯化只出现一次。“粮食生产赖以存在的植物在西南亚‘核心地区’开始,(作为已经培育的庄稼)在这些辽阔的土地开启农业时代。”[206]

有一些遗址已经被确认为可能是首先开始培育植物的地方,其中包括距今1万年的叙利亚的阿布胡赖拉丘和艾斯沃德丘,土耳其的卡拉贾达,约旦河谷的内提夫哈格达、吉甲和耶利哥,以及叙利亚大马士革盆地的阿斯旺(后者距今更远,大概1.05万至1.2万年)。另一理论(也是猜想)认为,人类对火的控制使他们得以焚烧大片森林,在灰烬中生长的柔嫩的草和小芽可能就是已经培育的庄稼,它们可以吸引食草动物。[207]这需要“刀耕火种”的技术和工具,能有效地砍伐大树,留出防火带。我们无法确定早期人类是否掌握了这些工具。

在动物的驯养方面,证据的种类有点不同。首先,我们必须说明,地球的大历史多少有帮助:最后的大冰期结束之后,大多数哺乳动物比之前都变得更小。[208]有三个标准一般被作为判断驯养的依据:动物数量的变化,在一个遗址序列中某一品种所占比例突然增大;体型的变化,多数野生品种比相应的驯养品种体型大,因为人类发现控制小型动物更容易;种群结构的变化,在驯养的牲畜或禽类中,饲养者为了尽量增大产量,可以控制它们的年龄和性别结构,通常通过保留雌性和挑选亚成体雄性。运用这些标准,动物驯养的年代可能开始于9000年前,即在植物栽培的大约1000年以后。这些过程发生的遗址都在中东的肥沃新月地带,与植物栽培区域虽然不完全一致,但有重叠之处。这些地带包括9400年前的阿布胡赖拉、9000至8450年前伊朗的甘吉达雷、8600至7770年前土耳其的格里蒂勒,以及艾斯沃德丘、耶利哥、拉马德、艾因—加扎勒、贝达和巴斯达,都在9000年前以后。在大多数地方,驯养的顺序是:先是山羊,然后是绵羊,紧接着是猪和牛。“从狩猎和采集经济向永久性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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