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第37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丹尼尔、米里亚姆的尸体,还有埃斯米和艾瑞都被飞机送到汤斯维尔医院。我和本戴着手铐被那两个刑警关押到干草山警务站的牢房里。这个故事从来没有被人提及的部分是:本把吉普车从煤河开到干草山。正是他帮助埃斯米把丹尼尔放到汽车后面。本沉着冷静,埃斯米早已六神无主。本的肚子和腰都被子弹打伤,但他顾不得自己,而是强忍着疼痛,担负起把那一家人尽快送回去的责任。本是个遇到麻烦时头脑特别冷静的人。我和他一起长大,对此深有体会。丹尼尔第二天早晨死在汤斯维尔医院。医院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两位刑警之后,他们便来到牢房,指控本和我犯了谋杀罪。这之前,我们已经被指控合谋拐骗未成年人,还有别的罪名,我已经忘了。他们说我是本的共犯。在杀死警察柯林斯的问题上和本同样有罪。他们以杀人犯的罪名指控我,我当然很不情愿,不过我也没有提出抗议。不管怎么样,我和本是一案。这一点我很清楚。
    刑警宣布了我们的罪行,扬长而去之后,本说:“如果打死警察,就只能上绞架了。”我仍然认为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他们迟早会放了我们,甚至感谢我们帮了他们的忙。我说:“艾瑞会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就真相大白了。”本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我很快就明白,我居然生出这样的念头,真是天真的大傻瓜。法庭和报纸一样,歪曲、夸大了事实。一开始我和本听了起诉人的指控还笑得出来。后来听惯了他们的喋喋不休,就懒得再听。政府给我们指派的律师名叫阿尔弗雷德·卡岑。这个姓很特别,所以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阿尔弗雷德明确告诉我们,势必受罚。他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他身上有一股格罗格酒味儿。他自己就悲观厌世。他是我父亲不屑一顾的那种人。我为他难过,不认为他是坏人,只不过时运不济罢了。他告诉我,有人威胁他,如果他敢为我们辩护,说我们无罪,就会取了他的性命。他说这话的时候,面带微笑。“我觉得,没有多大的希望,鲍比。”他说。我对他说,不必太费心,我已经预料到会是个什么结果。
    
    
    在干草山警务站,那两个刑警给我们戴上手铐,把我们狠狠地打了一顿。他们说,因为我们拒捕。这纯粹是胡说八道。我们知道,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自己的人被打死,拿我们报仇。在把我们送进监狱之前,我和本被这两个家伙攥在手心里,他们想怎么对待我们,就怎么对待我们。在开车去海岸的路上,这两个刑警说,要把我们俩毙了。我相信,如果他们觉得能逃脱责任的话,完全可能把我们杀死在路上。本知道如何嘲笑他们,常常惹得这两个家伙大为光火。我却只能咬紧牙关,不理他们。本从打儿时起,就习惯了挨打,所以不把挨打特别当回事儿。这把他们气得发疯。
    在去海岸的十二个小时期间,他们俩轮流开车。我的手腕非常疼,本因为挨打,因为肚子上的枪伤,昏迷过去。我们还被铐着。本的烟草被他们拿走,他们也没有给我们任何东西吃。我没有可被他们拿走的烟丝,不过手被铐在背后,即使有,也没办法给自己卷支烟。如果有烟丝的话,或许会试试。向海岸驶去的时候,我一直担心,我不在期间,“老娘”和迪普怎么办。我知道,本更放心不下迪兹。她一个人留在煤河,肚子里怀着他们的孩子。
    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也没怎么喝水,脑子糊里糊涂,只想抽口烟。因为戴手铐,两个手腕都受了伤,到达汤斯维尔,关在拘留所的牢房里之后,也得不到治疗。右手腕严重感染,疼得夜里睡不着觉。毒气上升,胳膊溃烂,伤疤至今清晰可见。
    
    
    人们说,在汤斯维尔,审判我们的规模比一年一度的竞技表演还要大。我被描绘为一个懦夫、本·托宾凶恶计划心甘情愿的追随者。他们还说,本因为曾经被柯林斯警察送进监狱,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我是跟着他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的。其实本·托宾已经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非常清楚。如果能听听他的解释,他们就会看到,这场悲剧完全是柯林斯夫妇造成的。是因为丹尼尔和埃斯米急于见到女儿,同时因为他们对山里人的生活方式、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无所知而犯下的大错。本说:“那天,我们到干草山看望迪兹的亲戚。回家的路上,骑马穿过丛林的时候,在红墙旁边的石头窝棚看见那两个姑娘。两个姑娘中比较小的那个,米里亚姆,被她父亲打死的那个,正在哭泣。大一点的那个虽然很镇定,但是因为迷路也很着急。我和迪兹把两个孩子抱到马上,带她们一起回到我们在煤河的家。迪兹安顿她们在床上睡下,还特别安慰那个年纪小的孩子。我们那儿没有电话,”本对他们说,“本来打算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饭就送她们回警务站。警察和他的妻子开着吉普车来到煤河,他的妻子用乔治·威尔逊那支老双筒猎枪朝我射击的时候,两个女孩还在睡觉。”本说他非常难过,那颗.22子弹打死了丹尼尔·柯林斯。不过那是因为柯林斯正朝他射击。他全然没想到他那支来复枪,一枪就打死了柯林斯。他只是想让他躲开,同时给自己争取半秒钟的时间,冲出火线。“那一枪很不走运,”他说,“或者很走运。取决于你怎么看。因为那个警察不停地射击,威力很大的.38的子弹迟早会射中我。”但是法庭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陈述。大家都认为他是为了救自己的命,瞎编的故事。他们认为,倘若是他,他们自己也会编造这种谎言。但是本并没有撒谎。他说的完全是事实。他知道没有救自己一命的希望。
    艾瑞一直没有露面,柯林斯家被描绘为良好的基督教家庭。丈夫是战斗英雄,也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父亲,母亲是一位为干草山人的福祉积极工作的社会工作者。她恢复了干草山网球俱乐部和妇女协会的工作,保护土著妇女不受像本·托宾这样的坏蛋欺凌。律师说,柯林斯一家毫无自私自利之心、讲究文明,是一个模范家庭。他们心里只有社区的福利和女儿的幸福。可以说,此话不假,正如汤斯维尔的“好人家”那样。罗伯特·布鲁伊特(就是我)利用了柯林斯家的信任和善良的秉性,后来又以最没良心的卑鄙行为背叛了这一家人。把两个女儿诱骗到丛林中,带到可以被本·托宾抓到的地方。之后,本·托宾为了他卑鄙的目的,把两个女孩儿带回到他在灌木林里的隐蔽之地。他们从来都没有说清楚那“卑鄙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似乎谁都心知肚明。因为那正是他们自己心里的想法。听到他们这样说,我简直恶心透了。有一天,我看见我的哥哥查理在旁听席坐着。我看他的时候,他低下头看自己的膝盖。我知道,他是为有我这样一个弟弟而羞愧。我很高兴艾瑞一直没有到庭,用不着听所有那些无稽之谈。我知道,如果看见她坐在下面,我一定苦不堪言。她没有在场,我轻松了许多。这是我不曾预料到的。
    
    
    在法庭上一遍又一遍地听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