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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河》的背景是昆士兰西北部偏远的农村——干草山。这是作者虚构的一个丛林小镇。故事的叙述者鲍比·布鲁是一个纯朴的农民,他的父母也是农民。他们和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结下深厚的友谊。这是一个非常干旱、贫瘠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贫穷、社会地位低下。鲍比对这块土地的热爱通过他对这里的植物、动物和独一无二的自然景观的描述传达出来。
    一个名叫丹尼尔·柯林斯的新警察和他的妻子埃斯米、女儿艾瑞和米里亚姆来到干草山。对鲍比而言,柯林斯一家是属于另外一个阶层的澳大利亚人。他们是从海岸来的城里人,比当地农民受过更好的教育。鲍比成了丹尼尔·柯林斯的助手,并且很快就融入这个家庭。他教给小艾瑞丛林里的知识,艾瑞教他读书认字,学习文化。矛盾的爆发始于柯林斯指责鲍比和他的朋友本·托宾拐走了他们的女儿艾瑞和米里亚姆。在随后发生的误会中,丹尼尔·柯林斯和艾瑞的小妹妹米里亚姆被打死。警方指控鲍比和本犯了谋杀罪,将他们逮捕入狱。事实上,正如艾瑞所知,她的妹妹是被她自己的父亲无意中打死的。但是因为年纪太小,艾瑞无法出庭作证。本和鲍比被判绞刑。本被执刑后,因时局有变,加之村民担保、律师奔走,鲍比被改判无期徒刑。艾瑞一直等待鲍比有朝一日出狱,盼望他们能最终相守一生。
    米勒抨击这一“司法危机”的行为,对《煤河》的读者发起挑战。他希望今天的人们不是像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丹尼尔和埃斯米·柯林斯——现代“海岸人”——那样按照法律条文看待整个事件,而是从鲍比,这样一个质朴的、没有受过教育的农民的角度,倾听他发自肺腑的声音。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必须克服自己的偏见,去捕捉人生的真谛。
    这部貌似简单的小说其实提出一个极具深度的“悖论”:米勒笔下那位半文盲的叙述者鲍比·布鲁给我们讲述了一个真实可靠、符合伦理道德的故事,而那些比他受过更良好教育的人,那些社会地位更高的掌权者,包括警察、法官、媒体记者却完全曲解了这个故事。米勒从鲍比身上看到他所赞赏的土著人的品格。他说,尽管鲍比不是土著人,但他从周围土著人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对于米勒的读者而言,挑战在于,你将做出怎样的选择?是站在知道真相、看到真相但却不善表达的淳朴农民一边,还是站在传播不明确事实的警察与媒体一边?米勒从鲍比·布鲁的角度出发,用这个简单朴实的农民小伙子的声音娓娓道来一切,这就为读者做出选择增加了难度。他们将不得不从貌似真实,实则虚假复杂的故事中,抽丝剥茧,找到真实的存在。学会如何阅读,如何去伪存真,正是这本小说的主题之所在,挑战之所在。这使得阅读《煤河》本身就成为一堂阅读课。通过这堂课,读者将学会正确地理解人和事,而不至于陷入类似将鲍比吞没了的不公平之中。
    
    
    2016年9月1日写于悉尼大学
    注释
    1 《马博裁决》:澳大利亚联邦政府于1993年通过的对原住民土地所有权问题的立法。
    2 马库斯·克拉克(Marcus Clarke,1846—1881):澳大利亚著名作家和诗人。他的代表作是《无期徒刑》(For the Term of His Natural Life)。
    3 罗尔夫·博尔德沃德(Rolf Boldrewood 1826—1915):原名托马斯·亚历山大·布朗(Thomas Alexander Browne)。澳大利亚著名作家,其代表作是《武装行劫》(Robbery Under Arms)。
    4 赫尔曼·麦尔维尔(Herman Melville,1819—1891):美国小说家、散文家和诗人。其代表作为《白鲸》(MobyDick,1851),这部小说被认为是美国最伟大的小说之一。麦尔维尔被誉为美国的“莎士比亚”。
    
    
    第一部
    
    一
    小时候,母亲告诉我和查理,圣保罗说过上帝选择了世界上软弱的东西,愚蠢的东西,卑劣的东西和被人鄙视的东西。她说,我们都被钉在十字架上。不论什么时候,只要看见我难受,她就摸着我的脸颊,苦笑着说:“我们都被钉在十字架上呢,鲍比·布鲁。你别忘了。”那是她经常叫我的方式,她的鲍比·布鲁。我们哥俩中,我是年幼的,也是她最宠爱的。查理还是小男孩儿的时候,就对妈妈敬而远之,总是一个人待在什么地方。他有一头红发,而我们家其他人都是黑发。我觉得,他一直不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一员。直到今天,我还为妈妈最后一次闭上眼睛,和我们,和这个世界告别时,我不在她身边而懊悔不已。我知道,她肯定会说些充满爱和留恋的话,即使我们不在身边。那些我没有听到的话,一直在我心里燃烧。我现在听到了她死之前没有得什么病,所以我和父亲一点儿预感也没有。那时候,我虽然还是个孩子,但自以为已经长大成人,经常和爸爸一起在营地灌木丛干活儿。查理为了躲避爸爸的唠叨,跑到海边找工作去了。
    听闻妈妈死讯的时候,我和爸爸正在小镇铁路终点站给道森先生往围栏里赶小公牛。那时候,干草山的警察是乔治·威尔逊。他开着道奇牌客货两用车来镇里办事,告诉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一个星期。老乔治·威尔逊唇髭耷拉着,身上的卡其布警服松松垮垮,给人一种很悲伤的感觉。他左边腰间别着一支很大的韦伯利左轮手枪。手枪的皮套子总是牢牢扣着。我常常想,他一定没有应付突发事件的思想准备。想象之中,我看见他胸部中弹,双膝跪在地上,手指摸索着想打开手枪皮套。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见过乔治拔出手枪。而且,我怀疑,他压根就没用过那玩意儿,不过总是带在身边。我想,只是防备万一吧。那天,他满脸严肃,站在一个斜坡上,一只手无精打采地拿着汗水浸湿的警帽,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捋着小胡子。我以前就注意到,乔治看到我父亲的时候,总是有点紧张,总爱往后缩,好像害怕父亲指责他给他带来什么坏消息。拉开点距离,这是乔治·威尔逊处理他与我父亲之间任何麻烦时的做法。不是因为我父亲是个惹是生非的人,而是因为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人们和他打交道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
    那是下午晚些时候,微风徐徐,从西边的荒漠吹来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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