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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约瑟夫,我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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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我妈妈说,“真让人兴奋啊。”
  斯隆仔细把她的打字稿摞在一起,很可能她在秘书学校学会了那样做,她满脸通红,露出了自豪的微笑。“嗯,”她说,“大概还得加工加工,不过我真的觉得这份稿子很有潜力。”
  我妈妈说:“现在的样子就称得上完美。”
  斯隆把稿件寄给了一位电台制作人,那人把稿件退回来了,还附了封电台秘书打字的一封信,解释说她的稿子的吸引力太有限,不够商业,他说电台听众还没有准备好听一个有关格林尼治村生活的故事。
  然后就到了三月,新总统向我们强调我们唯一要害怕的,就是害怕本身。不久以后,尼科尔森先生的铸造厂把他的头像用木头和细刨花包装后送来了。
  头像还是挺像的。我妈妈捕捉到了那个著名的抬下巴动作——如果她没做到这一点,也许根本就不像——大家都跟她说塑得挺好。但是大家都没有提她原来的方案是对的,尼科尔森先生不应该插手:这个头像太小了,看上去缺乏英雄气概。要是能把里面掏空,并在顶上开道缝的话,也许当个存钱罐挺好。
  铸造厂把铅抛光了,直到闪闪发光,最亮的地方几乎就像银制的。他们把头像安在一个黑色塑料做的结实的小底座上,送回来三件:一件去白宫呈交,一件用作展览,还多出来一件。但是多出来的那件不久掉到了地上,损坏严重——鼻子几乎陷进了下巴——要不是霍
  华德·惠特曼说了句话让大家哈哈大笑,我妈妈本来有可能放声大哭,惠特曼说现在倒是很像副总统加纳尔。
  霍华德在《纽约邮报》时的老朋友查理·海因斯现在在白宫当一名低等职员,他安排了上班时间的某天上午晚些时候去见总统。我妈妈安排斯隆那天晚上来跟我和伊迪丝住;然后她坐夜车去了华盛顿,用一个纸板箱带着那个雕塑,在华盛顿的一家廉价旅馆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她在一间人很多的接待室里见到了查理·海因斯,我想他们在那里扔掉了那个纸板箱。海因斯领着我妈妈去了椭圆办公室外面的等候室,他跟她坐在一起,她把没有包装的头像搁在自己的大腿上。轮到他们时,他陪着她走到总统的办公桌前交接头像,过程并未持续很久,没有记者,也没有摄影记者。
  之后,查理·海因斯带她去吃午餐,很可能是他答应过霍华德·惠特曼会那样做。我想象那不会是间一流的餐馆,而更有可能是一家顾客很多的实惠餐馆,干活的新闻界人士爱去的那种,我还想象他们不知道聊些什么,直到他们聊起了霍华德,说他还是没有找到工作,真是可惜了。
  “对了,你认识惠特曼的朋友巴特·凯姆彭吗?”查理问,“那个年轻的荷兰人?拉小提琴的?”
  “对,当然了,”她说,“我认识巴特。”
  “嗯,天哪,他那件事可是皆大欢喜,对吧?你听说了吗?上一次我见到巴特,他说:‘查理,对我来说大萧条已经结束了。’他跟我说他找到了一个又笨又蠢的有钱女人,她出钱让他给她的孩子当家庭教师。”
  我能想象当天下午她乘坐那趟开得又慢又久的火车回纽约时,是什么样子。她肯定坐在那里直直地盯着前面,或者盯着那块肮脏的车窗的外面看,但是什么都没看到。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脸庞一直是受伤后的虚弱样子。她跟富兰克林·D.罗斯福难得地打了次交道,却一无所获,不会有照片、采访或者专题文章刊登出来,不会有新闻记录片报导的激动时刻;陌生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怎样从一个俄亥俄州小镇走出来,也不会知道她独自一个女人,勇敢而艰难地走过来,让她引起了世界的注意,一路上,她始终呵护着自己的才能。不公平啊。
  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跟埃里克·尼科尔森的浪漫情事了,我想她也许甚至在当时就知道,那种关系也摇摇欲坠——她最后被抛弃,是在接下来的秋天里。
  她当时四十一岁,即使是浪漫的人,也一定得承认到了这个年纪,青春已逝。对于度过的那些年,她什么都拿不出手,除了塞满无人问津的绿色石膏像的一个工作间。她崇尚贵族,可是没理由认为贵族有一天也会崇尚她。
  每次她想到查理·海因斯所说的关于巴特·凯姆彭的话——哦,多么可恶;哦,多么可恶啊——羞辱感伴着火车发出的咔嗒声,以无情的节奏一波一波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她这次回家,表现出了勇气,不过迎接她的只有斯隆、伊迪丝和我。斯隆已经让我们吃过饭,她说:“炉子里有一盘是留给你的,海伦。”但是我妈妈说她宁愿只是喝一杯酒。她当时刚开始跟酒精做长期斗争(最后还是失败了);那天晚上,她决定喝一杯酒,不吃饭,她肯定是觉得那样更能给自己打气。接着,她跟我们说她那一趟华盛顿之行的“方方面面”,尽量让这一趟听着像是一次成功之行。她谈到真的走进白宫多么令人激动;她又讲了一篇罗斯福总统在收到那个头像时,跟她所说的不管什么三言两语、彬彬有礼的话。她还带回来了纪念品:给伊迪丝一把便签大小的白宫信纸,给我一把用得很旧的木头烟斗。她解释说她看到一个相貌堂堂的人在椭圆办公室外面的等候室抽那把烟斗,叫到他的名字时,他很快在烟灰缸上磕空了烟斗,放在那儿就快步进去了。她一直等到确定没人看到她时,从烟灰缸上拿走那把烟斗装进了她的小包。“因为我知道他肯定是个重要人物,”她说,“他很可能是个内阁成员或者类似那样的。不管怎么样,我想你会很喜欢玩这个。”可是我没有,我用牙咬着太沉,吸的时候,味道难闻极了;另外,我老是在想那个人从总统办公室出来发现烟斗不在时会怎样想。
  过了一会儿,斯隆回家了,我妈妈独自坐在餐桌前喝酒。我想她是希望霍华德·惠特曼或者她别的朋友中的那位会也许会来串门,但是没人来。几乎快到我们上床睡觉时间时,她抬起眼说:“伊迪丝?跑去花园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巴特。”
  巴特最近买了双橡胶底的亮棕色鞋子,我看到窗户外面,那双鞋子轻快地走下黑色的砖头台阶——他走得快活,脚步似乎几乎没怎么碰到每道台阶——然后我看到他微笑着进了工作间,伊迪丝在他身后关上门。“海伦!”他说,“你回来了!”
  她承认自己回来了,然后从餐桌前站起来,慢慢走到他跟前,我和伊迪丝开始意识到我们即将看到一幕糟糕的情形。
  “巴特,”她说,“我今天在华盛顿跟查理·海因斯一起吃午餐了。”
  “哦?“
  “我们聊得很有意思。他好像跟你很熟啊。”
  “哦,也不算真的很熟;我们在霍华德家见过几次面,不过我们真的不是——”
  “他说你跟他说对你来说,大萧条已经结束了,因为你已经找到了一个又笨又蠢的有钱女人,出钱让你给她的孩子当家庭教师。别插话。”
  但是显然巴特根本没想插话。他穿着不发出声音的鞋子,在从她跟前往后退,退得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绿色的花园小孩。他的脸上显得受惊了,变得通红。
  “我不是个有钱的女人,巴特。”她说,同时对他步步紧逼。“我不笨,也不蠢。在忘恩负义、背叛、恶劣之极的不怀好意、谎话摔到我脸上时,我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我姐姐和我已经上了一半楼梯,我们挤在一起,想要在最糟糕的阶段到来前躲开。这种事情最后总是会发展到那个程度,在她不管怎么样完全失控、吼叫起来之后。
  “我要你滚出我家,巴特。”她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想告诉你,我这一辈子,都讨厌那些说什么‘我有几个最好的朋友是犹太人’的人,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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