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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毁了我父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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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了他的钓鱼帽出来,用两只手拿着一块蛋糕吃着。
  母亲站在门口看着。她很瘦,金发盘绕在脑袋后面,用假钻发夹固定。我在想从前那些快乐的日子,她到底有没有离开家到处走走,或者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我把手刹车放下。母亲看着我推动排挡,然后还是没有任何笑容地走进屋内。
  那天下午天气很好,我们把窗户摇下来吹风,我们驶过莫克西桥,往西转到石板路。路的两旁是一片紫花苜蓿田,更远的尽头是玉米田。
  老爸把手伸出窗外,让风吹着。他很兴奋,我可以看得出来。
  没多久我们就到了傻蛋家。他戴着帽子走出屋子,他老婆从窗户往外看。
  “你准备好煎锅了吗?”老爸对傻蛋叫着,但傻蛋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车子。“喂,傻蛋!”老爸喊着。“喂,傻蛋,你的钓竿呢?”
  傻蛋前后晃了晃头,把身体重量从一只脚放到另一脚上,看着地面,然后看着我们。他的舌头放在下唇然后他把脚踏入泥土。
  我用肩膀背着鱼篮,把老爸的钓竿递给他,然后拿了我自己的钓竿。
  “我们可以走了吗?”老爸说:“喂,傻蛋,准备好了吗?”
  傻蛋拿下帽子,然后用同一只手,在头上抹了抹他的手腕。他很快转身,我们跟着他走过松软的草坪。每走大约廿呎,旧田沟的草堆中就冒出一只鹬鸟。
  到了草坪的尽头,地面渐渐开始下坡,变得很干而且很多石头,到处都是荨麻灌木和矮树丛。我们切到右边,跟着一条旧的轮胎痕迹,穿越一片到腰部高的草丛;当我们穿越草丛时,干的蝗虫壳在草茎上嘎嘎作响。这时候,我只能从傻蛋的肩头看到湖水的反光,而且听到老爸喊,“老天,真棒!”
  但傻蛋的速度慢了下来,不停地用手前后移动头顶上的帽子,然后他就停下来不动了。老爸说:“怎么样,傻蛋?还有更好的地方?你觉得我们应该在哪里钓?”
  傻蛋抿了抿下唇。
  “你怎么回事啊,傻蛋?”老爸说:“这是你的水塘,不是吗?”
  傻蛋往下看,从他的吊带裤上挑走一只蚂蚁。
  “管他的,”老爸吐着气。他拿出手表,“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们应该在天黑之前到。”
  傻蛋把手插在口袋里,然后转身回到水塘。他又开始走了,我们在后面跟着。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整片水塘了,不断窜起的鱼在水面掀起阵阵涟漪。不时会有一只鲈鱼从水面跳起,溅起水花再落下。
  “老天!”我听带我父亲说。
  我们走到水塘边一处开阔的地方,一片碎石滩。
  老爸要我往前,然后蹲了下来,我也蹲了下来。他在我们面前,眼睛盯着池水里瞧,当我看着水面时,我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做。
  “老天,”他轻声地说。
  一群鲈鱼在游着,二十、三十只,没有一只小于两磅。它们转了一圈,然后改变方向又游回来。池里面挤得不得了,它们像是彼此在互相推挤似的。我可以看到它们游过时,厚厚眼皮的大眼睛看着我们。它们一下游开,然后又游回来。
  那是它们自找的,不管我们蹲下来或站起来都没有差别,那群鱼根本不在乎我们。说真的,那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我们在那里坐了一阵子,看着那群鲈鱼天真地游来游去,从头到尾傻蛋都在拉他的手指头,四周张望好像在等某人出现。在水塘里到处可以看到鲈鱼游到水面上吸气,或跳出湖面再落下,或露出背鳍靠近湖面游来游去。
  老爸用手势比了一下,我们站起来准备钓鱼。老实说,我了,它们像是彼此在互相推挤似的。我可以看到它们游过时,厚厚眼因为兴奋都发抖了起来,几乎没办法把鱼饵从钓竿的鱼漂儿上拿下来。当我准备拿出鱼钩时,我感觉到傻蛋的大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傻蛋用他的下巴朝老爸的方向比了一下。他想表达得很清楚了,只准用一根钓竿。
  老爸把帽子拿下来又戴上,然后走到我站的位置。
  “你继续,杰克,”他说:“没关系,儿子——动手吧。”
  我拿出钓竿之前看了傻蛋一眼。他的脸变得很僵硬,下巴上有一条细细的口水痕。
  “如果它想挣脱,收线时要用力。”老爸说:“这些龟孙子的嘴巴很硬。”
  我把线轴转松,然后手臂往后挥,我挥了整整四十呎远。在我还没来得及收线之前,水面就开始动了。
  “用力!”老爸叫着:“用力!逮住它!”
  我用力往后拉,拉了两次。我钩住它了。钓竿向下弯,来回不断震动。老爸一直叫喊着。
  “放松!放松!让它游一下!放多一点线!现在收线!收线!不好,放松!太棒了!你看看!”
  那条鲈鱼绕着水塘舞动。每次她跳出水面,就使劲地甩着头,我甚至都可以听到鱼饵震动的声音,然后它又继续游。我一次又一次地让它筋疲力尽,让它越游越靠近。它看起来很大,大约六磅或七磅。它侧躺着挥动着尾巴,张大着嘴,鱼鳃一张一合。我觉得膝盖发软,几乎都站不稳了。但是我把钓竿拉了起来,收紧钓线。
  老爸走下水塘,水面超过他的鞋。但是当他捉住那条鱼时,傻蛋开始咕咕哝哝,摇着头,挥着手臂。
  “你到底怎么回事,傻蛋?这小子钓到了我这辈子看过最大的鲈鱼,他才不会把它放回去,想都别想!”
  傻蛋仍然继续朝着水塘比手划脚。
  “我不会把这孩子的鲈鱼放回去!你听到了吗,傻蛋?如果你以为我会那么做,那你就错了。”
  傻蛋伸手要拉我的钓线。此时,那条鲈鱼又恢复了一些力气。它翻了身又继续游。我大叫一声慌了手脚,开始卷线。那条鲈鱼最后一次奋力想游走。
  就是这样,钓线断了。我几乎摔个四脚朝天。
  “拜托,杰克,”老爸说,然后我看到他拿起他的钓竿。“拜托,该死的笨蛋,看我怎么逮住它!”
  那年二月河水涨洪。
  十二月的前两个礼拜降雪很大,到了圣诞节变得非常冷,地面都结冰了,积雪还在。但到了一月底,西南风开始吹起。有一天早上我醒来,听到强风猛吹着房子,潺潺的水声从屋顶流下。
  强风吹了连续五天,到了第三天,河水上涨了。
  “已经涨到十五呎了,”有一天晚上我父亲看着报纸说。“还差三呎就要淹水了,老傻蛋的宝贝要泡汤了。”
  我想去莫克西桥看看河水到底涨得多高,但我老爸不准我去。他说洪水没什么好看的。
  两天后河水溃堤,然后开始消退。
  一星期后的一个早上,欧林、丹尼和我骑脚踏车到傻蛋家。我们把脚踏车停下,徒步穿越傻蛋家旁边的草坪。
  那天的天气阴湿,风很大,被吹散的乌云在天边快速移动。地面还有点湿湿软软的,我们在草堆里一直踩到小水洼。丹尼才刚开始学会骂脏话,每次一踩到水洼,他就把刚学会的所有脏话都骂出来。我们可以看到草坪尽头的高涨河水,水位依然很高,而且河道也改变了,河水绕过树干,吞没了河边的土地。在河的中央,水势又大又急,有时候还看见一团树叶或一株树从河面上漂过。
  我们走到傻蛋的铁丝网旁,发现一头母牛被缠在铁丝网上。她的身体肿胀,皮肤看起来又亮又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死尸。我记得欧林拿了一个树枝,戳了戳她睁开的眼睛。
  我们沿着铁丝网走到河边,我们很怕靠近铁丝网,因为担心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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