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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实证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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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自由市场和民主制度的国家:阿根廷、博茨瓦纳、巴西、智利、东欧国家、纳米比亚、葡萄牙、韩国、西班牙、泰国、乌拉圭等。不仅如此,福山还力图阐释一种他所谓的“普遍历史”,一种囊括“所有时代全部民族经历”的单一的、一贯的进化过程。[3245]他的论点是,自然科学是这种一贯进程的作用机制,而且人们对科学持有共识,即科学是渐进的、有方向性的,“纵然它对人类福祉的最终影响还不明确”。[3246]他还说:“除此之外现代自然科学的逻辑也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指明了进化的方向。”福山认为,这带来了20世纪生活中的诸多非物质文化的发展,最明显的是心理学的发展。他暗示,现代自然科学带来了民主的进步——因为科研机构本质上是民主的,要成功运营,就需要普及教育,正如黑格尔预言的,这又反过来使很多人关注并“渴望获得认可”,即渴望凭借自身实力赢得赞赏。在这种情况下,20世纪的心理学革命和民权运动,甚至是后现代主义的种种个性发展几乎是无法避免的。同样,我们也经历了一个与宗教改革相似的时期。在宗教改革时期,宗教和政治分道扬镳;20世纪,则是个人自由取代了政治解放。其间,福山还探讨了基督教,他追随黑格尔,认为基督教是“绝对宗教”,他说,这并非出于狭隘的民族优越感,而是由于基督教认为,“基于道德选择或信仰的能力”,上帝面前人人平等,还因为基督教认为人是自由的,能够在道德上明辨是非。[3247]从这个意义上说,相对于其他宗教,基督教是一种更“进步”的宗教。

正如科学、资本主义和自由民主制度密切相关,它们与20世纪的第三种力量,即大众媒体,也密切相关。本质上说,大众媒体从一开始就是民主的,实际上,随着20世纪的推进,大众媒体也变得愈发民主。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市场全球化都在势不可挡地前进着。这并不是要否认这一过程有其自身的问题,有些问题仍旧在解决的过程中。但是我想说明,科学、自由市场经济和大众媒体源于相同的推动力,这种推动力主宰了已然过去的20世纪。

在大卫·兰德斯(David Landes)的《国富国穷》(1998)一书中,贾雷德· 戴蒙德和弗朗西斯· 福山的观点不可思议地走到一起。[3248]从一种层面上说,这本书重复了“传统的”历史叙事,描述了西方取得的胜利。从更深的层面而言,它试图阐述背后深层的原因,比如,虽然中世纪的中国拥有庞大的舰队,却从未像西方国家那样走上征服的道路;同时期,伊斯兰国家的技术革新又是为什么突然中断,而且从此以后不曾恢复。兰德斯认为,部分原因在于地理(寄生虫的全球分布情况各有不同,带来了不同的死亡率),部分原因在于宗教(伊斯兰教拒绝印刷术,担心它会亵渎神明),部分原因在于人口密度和移民模式(以家庭为单位的移民涌入北美,单身汉则涌入拉美与当地土著通婚),部分原因在于倡导自尊(以及勤劳)的经济/政治和思想体系,这与南美洲的西班牙体制截然不同,那里的天主教对新世界缺乏好奇心,缺乏革新精神,缺乏适应能力。[3249]与福山一样,兰德斯将资本主义与科学相联系,认为二者都是渐进的知识体系。对兰德斯而言,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教训;在书的末尾,他指出,趋同的情况并未发生。富者愈富,穷者愈穷。国家(文明)如若忽视这些教训,后果堪忧。

但是,不可回避的是,科学也带来了问题。在《科学的终结:在科学时代的暮色中审视知识的限度》(1996)中,作者约翰·霍根(John Horgan)探讨了两个问题。[3250]他思量着科学中的重要问题是否业已得到解答——例如,所有的生物学如今只不过是达尔文的脚注,或所有的物理学在大爆炸的阴影下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审视着科学的现状是否标志着人类历史的决定性阶段。他采访了数量惊人的科学家,他们认为我们正接近科学时代的终结,我们所能了解的内容是有限度的,总之,这种情势不是坏事。霍根本人也承认,他的观点基于贡特尔·斯滕特(Gunther Stent)的看法。贡特尔· 斯滕特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生物学家,于1969年发表《黄金时代的来临:进步之终结概论》,认为“科学、技术、艺术以及所有进步的、渐进的事业都将走向终结”。[3251]斯滕特着眼于物理学,他认为物理学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假设性越来越强,越来越不切实际。

在霍根采访的众多的认为知识有其限度的科学家中,有一位就是诺姆· 乔姆斯基,他把科学问题分成两类,“有些问题起码可能是有解的,有些问题则是神秘的、无解的”。[3252]在乔姆斯基看来,有些科学领域已经取得了“世人瞩目的进步”,而有些领域则毫无进步可言,如意识和自由意志。他说,在这些领域里,“我们甚至连肤浅的观点都谈不上”。[3253]实际上,乔姆斯基走得更远,他在自己的著作《语言和有关知识的问题》(1988)中说:“人们从小说中了解到的生活和人性很有可能(甚至是必定)仍将755远远多于他们从科学心理学学到的东西。”[3254]

霍根认为,科学领域可能存在两种突出的基本问题:永生和意识。他认为下个世纪很可能会实现永生,在某种程度上,正如J. D.贝尔纳在1992年预言的一样,人类最终将有能力主导自身的进化方向。

约翰·马多克斯接过了霍根论点中暗含的难题。1998年,马多克斯刚从《自然》杂志的编辑职位退休,就发表了著作《科学并未终结》。[3255]事实上,这本书出色地回顾了我们在物理学、生物学和数学领域业已取得的成就以及尚待解开的谜团,同时也修正了一些科学家的必胜信念。例如,马多克斯特别强调了很多物理学理论的临时性;他指出,黑洞理论只是一种“推定”,万有理论的探索只是“体现了一种信念,又或者是一种希望”;他还称,目前量子引力计划之所以“停滞不前”是因为“没有完全弄清楚要解决什么样的问题”,宇宙起源于大爆炸的观点“将被证明是错误的”。[3256]同时,马多克斯认为科学远未终结。他认为,全世界在20世纪第一次被科学所席卷,在21世纪则很可能现出一种诸如万有理论的“新物理学”。例如,在天文学领域,需要证实存在某种被称为“巨引源”的假想结构,自1996年2月以来,天文学家已经发现有600个可见星系向它移动。在宇宙学领域,则要寻找“无踪质量”,可能相当于已知宇宙的80%,它可以解释大爆炸之后的膨胀速率。马多克斯还强调,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宇宙早期发生过膨胀,或像是大爆炸这样的快速膨胀。他说,大爆炸“与其说是一种理论,不如说是一种模型”。他索性摒弃李· 斯莫林认为宇宙起源不唯一的平行宇宙说,认为“其令人信服的程度与《创世记》中有关宇宙起源的阐述不相上下”。[3257]事实上,马多克斯坦承,我们不知道宇宙如何开始;哈勃定律亟待修正。“从各种迹象看来,我们周围的时空并非明显弯曲[根据相对论,它应该如此],而是扁平的。”[3258]

马多克斯认为,即使是我们目前对基本粒子的理解也谈不上全面,等到欧洲粒子物理研究所的全新加速器于2005年投入使用之后,我们对基本粒子的理解还要出现重大改变,因为彼时可做的实验又会进一步导向我们目前无法也无从设想的新实验。他指出,已经有科学家在1997年伊始的时候提出电子也存在内部结构,也属于复合物的猜想,因此,“要弄清现实世界中的粒子为何是这番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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