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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发财与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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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更穷的现象。与由世袭身份决定社会地位的欧洲中世纪社会、独立前的印度,以及很多现代南美国家相比,情况确实如此。相对于中央计划社会(如苏联、中国或独立后的印度),情况也同样如此,在这些国家,同政府的关系决定人们的社会地位。即使在与这三个国家一样以平等的名义引入中央计划的国家相比,情况依然如此。”[2823]弗里德曼夫妇说,即使在西方民主国家,也出现了一个“新阶层”:政府官僚和因相关研究项目受到政府资金资助的学者,他们享受了特权却在那里鼓吹平等,这与欧文· 克里斯托最先观察到的现象是一致的。“这让我们想起了一句可能不太恰当的贵格会古谚语:‘他们到新世界来行善,结果自己却发了财。’”[2824]

弗里德曼夫妇举了很多例子,说明资本主义促进自由、平等和福利。在批评工会时,他们没有固守“劳工”工会,还关注医生工会等中产阶级工会,并引用了加利福尼亚州某区引进“医护辅助人员”的例子。医生们强烈反对这项措施——表面上是因为他们认为,只有经过正规培训的医护人员才能参与工作,但实际上是因为他们想设置行业门槛,保证他们的高工资。然而,在引入医护辅助人员之后的六个月里,心搏骤停的存活率从1%上升到23%。在消费者权利方面,弗里德曼夫妇声称,美国存在很多政府立法干预自由市场的现象,其中一个后果就是“药品滞后”:美国在推出新药方面落后于英国——他们特别提到了β—受体阻滞剂。他们说,自1962年以来,市场推出的新药数量下降了大约50%,主要原因是在消费者身上进行药效测试的成本激增。弗里德曼夫妇认为,政府对蕾切尔· 卡尔森等人曝光的问题反应太过热情了;“过去二十年来的所有运动,无论是消费者保护运动、生态保护运动、返土归田运动、嬉皮士运动、有机食品运动、保护荒野运动、人口零增长运动、‘小即是美’运动、反核运动,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反增长。它们反对新发展,反对工业革新,反对进一步利用自然资源。”[2825]现在是时候大喝一声“够了”,主张控制和“权利”的势力已经走得太远了。但是,弗里德曼夫妇在书的结尾写道,他们认为,变革就要发生了,许多人希望“大政府”得到抵制。他们特别指出1979年英国玛格丽特· 撒切尔因为承诺“要减少政府干预”而当选首相的例子和美国民众反抗政府垄断邮政服务的例子。最后,他们呼吁通过一项美国宪法修订案,它便是后来的经济权利法案(Economic Bill of Rights),迫使政府限制联邦开支。

公众心态缘何发生这样的变化?我们在前面已经提到,主要原因是在1973至1974年的石油危机后,西方生活水平长期停滞不前,人们越来越感到不满。正如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所说,西方经济的“魔力”和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在1973年停止了。这些趋势的出现是需要时间的,但是在此过程中,一些学院派经济学家(特别是哈佛大学的马丁· 费尔德斯坦)开始记录征税和政府在投资和储蓄方面的支出所产生的负面影响。[2826]弗里德曼实际上预言过,伴随着通货膨胀,即将出现一段时间的停滞——零增长,而古典经济学认为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保罗·萨缪尔森(Paul Samuelson)将这种现象命名为“滞胀”,弗里德曼因这一见解获得了诺贝尔奖,实至名归。弗里德曼和费尔德斯坦因此领先,其他人也迅速跟上,到一20世纪70年代末,出现了批坚定的“供给派”经济学家,他们拒绝凯恩斯主义,相信如果大幅降低税收,就会有更多的钱“供给”经济领域,经济将会快速增长,也就不用担心支出了。与此同时,1979年,英国的玛格丽特· 撒切尔上台,一年后,美国的罗纳德· 里根当选总统,随后这些经济观点得到了贯彻。在美国,里根年代的一大特点是庞大的预算赤字,直到90年代美国还在填补这些赤字,其二是华尔街的行情惊人反弹,1987至1992年间一度疲软,但随即恢复了迅猛的增势。在英国,股市也出现了类似的增长,政府还出台了一系列重要的私有化政策创新,让公共事业大多回到了私人手中。[2827]就社会学、经济学和政治学而言,私有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一些别扭、过时的企业被改造成高效率的现代化公司,至少有些情况下,消费者承担的成本确实下降了。私有化观点很快被广泛传播到西欧、东欧、亚洲和非洲等地。

然而,尽管股市上场,但是与1973年以前的水平相比,西方主要国家的经济发展仍然毫无起色。同时,财富分配不均现象却又急剧恶化。20世纪80年代,相对于政治家,特别是西方政治家,经济学家更关注两大理论问题:那就是经济增长和不平等。

传统观点认为,石油危机后的经济增长减缓主要有三大原因。第一个原因出在技术层面。麻省理工学院的罗伯特·索洛(Robert Solow)是经济学家中准确揭示这一成因的第一人(他于1987年获诺贝尔奖)。在他看来,生产力的增长来自技术革新——今天经济学上称之为“索洛剩余”。[2828]很多技术突破成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随后的和平稳定时期,这些革新结出了累累硕果。然而,所有这些高科技产品,无论是喷气式飞机、电视机、洗衣机、慢转唱片、便携式收音机、汽车,一旦达到饱和,一旦达到一定的复杂程度,就无法再进行名副其实的革新了。1970年左右,技术进步的速度确实放慢了。保罗· 克鲁格曼在其经济史研究中以波音747飞机为例强调了这一点。直到2000年,很多航空公司的骨干机型仍然是这种1969年就开始交付使用的机型。经济增长减缓的第二个原因出在社会学层面。20世纪60年代,婴儿潮一代步入成年;在此期间,有关资本主义的很多设想受到了批评,一些时事评论员发现整体教育水平下降了。克鲁格曼写道:“下层阶级的扩大明显拖了美国经济的后腿。……有个貌似正确的观点认为,中产阶级的孩子没有经济动力、教育水平下降、下层阶级的崛起等社会问题在生产力减缓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这个说法与技术层面的解释迥然不同;但两者都有一种宿命论的意味。……[它]似乎在暗示我们,要学会接受低增长率的现实,不要奢求政府设法扭转局势。”[2829]第三个原因出在政治层面。这是弗里德曼的论点,他认为政府的政策是导致经济增长缓慢的原因,只有降低税收和抑制调控才能释放经济复苏所需要的力量。在这三个原因中,最后一个原因最容易发生变化,因为它具有明显的政治可操作性。撒切尔政府和里根政府都力图寻求货币主义者和供给派的政策。费尔德斯坦本人曾经获邀去白宫拜访里根总统。

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如保罗· 克鲁格曼所阐明的,1980年实际上是保守派经济学的高潮,自那以后,经济学观点进一步发展,关注经济增长和不平等背后的根本力量。[2830]经济学思想的两个主要中心当然都在美国,一处是哈佛大学的所在地,位于马萨诸塞州的芝加哥;另一处是麻省理工大学的所在地,坎布里奇。不过,芝加哥主要与保守派经济学相关,坎布里奇的经济学家则包括费尔德斯坦、加尔布雷思、萨缪尔森、索洛、克鲁格曼和森(现在去了英国剑桥),他们则接纳了两种世界观。

在发现了以其名字命名的“索洛剩余”(Solow residual)后,罗伯特· 索洛开始关注经济增长及其与福利、工作和失业之间的关联,这可能是理论经济学家涉足宏观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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