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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时间:2022-09-21 04:47:06

  小巷铺满了青石,北京的胡同踏平了红砖,连西北的层层风沙都埋了古道,兜兜转转,我还是记起林荫小道尽头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小巷/又弯又长/没有门没有窗/你拿着把旧钥匙/敲着厚厚的墙

  那是诗人顾城的,《小巷》。

  2002年,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2002年,戈北12岁,读小升初的毕业班,教室搬到教学楼的最高层,成片成片的白杨在八月末摇摆得像动荡的青春。六楼的高度,跳过成片拔高的白杨林,整个操场的鲜绿收在眼底。包括那两支平均海拔还没有围栏高的球队,所有的男生穿着松松垮垮的队服,灌了饱满的风驰骋在球场。

  戈北的班级和斜对面的六一班踢友谊赛,戈北作为全年级第一,不用上体育课,坐在教室里转着圆规写写画画解解数学题就行。窗外的呐喊声随着白杨树的摇晃一阵阵传来,戈北手里的同心圆越来越大,她把卷子折起,刚躲在教室的窗帘后,就看到六一班的男生把球踢到了戈北班男生的脸上。年少气盛,看不清谁先动的手,两队人马扭作一团,狼烟四起。戈北手里的卷子像纸飞机飘下去,她远远看到体育老师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拎起一个男生,狠狠拖到另一边的时候,男生还在嫉恶如仇的张牙舞爪。

  打架事件很恶劣,两个班的男生被罚站在楼道,窄窄的走廊,人满为患。戈北是唯一的女生,她丢掉的卷子是班主任特批的作业,撞在浓浓的火药枪口上,年轻的女老师嚷着要戈北最后一个回家。高分贝此起彼伏的还有六一班的班主任,她指着光荣的“英雄”薛庭凯,不认错就别回家!

  那个傍晚整个楼层的教室依次关灯,锁门,人去楼空,应急灯的绿光幽幽发亮。戈北动动发酸的小腿,听到有人小声唱歌,“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是薛庭凯,鼻青脸肿,疼得咧了嘴,还含糊不清的哼哼。

  戈北听着听着就笑了,两个人一起站的楼道忽然就没那么可怕。

  2006年,雨还没停你就撑伞要走

  2004年,戈北在全市最好的重点中学读初二。

  戈北后面坐的是一位漂亮女生,从初一入学起不断有男生站在戈北的教室门前探头探脑。每次女生都埋着头装作整理抽屉,那些男生就把写好的情书折成纸飞机砸过来,或多或少,砸在戈北的头上或者飞过戈北的头顶。

  薛庭凯说,来,你们都让一让。他没有探头探脑,也没有写情书折了纸飞机,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郑重其事地走上讲台,对着漂亮女生,“从今天起,我想用自行车载着你上每一节课。”人声鼎沸的课间,戈北和那么多人一起听得清清楚楚,漂亮女生没有回答,可是戈北看见她低着整理抽屉的头,点了点,又点了点。

  再也没有男生在戈北的教室门前晃来晃去,所有的纸飞机安然落地。备考时光里戈北每一天都步履匆匆,可她总能看到,偌大的校园,薛庭凯的自行车在眼前晃啊晃,自行车后座上的漂亮女生长发飞扬,裙角摇摆。毕业的那天,校广播站的喇叭跟着一起呜咽,戈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走廊灯关上/书包放/走到房间窗外望/回想刚买的书/一本名叫半岛铁盒”。

  那首歌薛庭凯唱过,在毕业晚会上,他学周杰伦唱得很像,“雨还没停你就撑伞要走”。那是2006年,戈北在礼堂下红了眼眶,曾经开口闭口都是Jay的少年和时光,一起离开。

  2009年,用手中的流沙画一个你呀

  整座小城只有两所高中,一座雄踞城东,一座霸占城西。从东往西的主干道除了白色高大的路灯,笔直成线,还有一棵棵洋槐,在整个夏天开满白色的槐花,零零碎碎的一串一串,结满整棵槐树。

  从戈北家往西走,第108棵槐树前,有宽广的十字路口。整座校园坐北朝南,沿东西向马路排开。戈北站在校园外,看到挺拔而起的教学楼,蔓出围墙的爬山虎,还有穿着宽松校服的男生女生,人来人往。

  戈北听人说,薛庭凯就读这所高中,他是篮球队队长。个子不是最高,篮板抢的不多,球打得马马虎虎,可就是有那么多人愿意拥着薛庭凯让他指挥球场上的千军万马。戈北是相信的。

  城西高中的学生爱玩爱闹,他们不是重点中学的学生,不想做厚厚的习题集,男生用手指顶着书本可以像东北的二人转玩个顶朝天。在城东高中的篮球场上,他们干净利落的打败了“尖子生”队伍,准确的投球和弹跳的英姿飒爽,薛庭凯们让城东女生的拉拉队后来集体倒戈。他们得意忘形的就在城东学校餐厅要了3打啤酒,1打12瓶,那36瓶啤酒下肚后,戈北穿着食堂工作服,戴着小白帽从后厨钻出来,“喏,账单。”

  那是2009年,周杰伦和小师妹袁咏琳合出了《画沙》单曲,戈北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一遍一遍的听,“用手中的流沙画一个你呀/曾说过的永远我们一定不会擦/我的青春开始在喧哗/因为大声说爱你而沙哑”。

  过分而张扬的话,戈北在整场青春里,都安静藏下,不说出一个字。

  2012年,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按照1990年出生,1997年入学,2003年小学毕业升入初中,按部就班一路顺风考入大学,2012年,薛庭凯应该读大四。

  戈北掐着指头算了又算,九月的凉风吹得槐花落了一地。新招来帮忙的小姑娘总是叽叽喳喳,她一边切菜一边挥着菜刀,“戈北姐,你说你学习那么好,后来怎么就不读了?”

  是啊,后来怎么就不读了?

  升入高中的戈北到后来数理化越来越糟,文章却写得越来越好。她写过一篇文章,说家乡的同伴多么好,青山绿水多么美,小巷多么悠长,只是那悠长的小巷再没有人肯带着她回去。离异的家庭支离破碎,连生活费都要戈北在食堂一点一点攒下。诗人顾城说,你拿着把旧钥匙,敲厚厚的墙。

  戈北试着拿生活的旧钥匙,敲父母的心墙,后来那扇门沉沉关上。2009年戈北高考落榜,搬离学校的时候,站在宣传栏下,那篇传来传去定格在橱窗里的文章,不知被谁敲碎玻璃,拿了一干二净。

  戈北甩甩头,还是哭了。

  七月的知了,叫声响亮。戈北南下打工,漂泊,再返回小城。她盘下城西学校的一个餐厅窗口,每天最晚一个关门,做新鲜的豆浆给打球晚来的学生,笑容温和,豆浆可口。人不多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走在操场边的林荫路上,路尽头的墙壁上歪歪扭扭的刻着《小巷》,那样横七竖八的写字,戈北在很多年前就领教过,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长进。

  长到12岁第一次被罚站,傍晚的时候下起瓢泼大雨,阴暗的走廊还有人口齿不清地哼周杰伦的歌。男生说,“你不许哭啊,我唱歌给你听,还有雨伞送你回家。”

  15岁,戈北握着成绩单,看不断下滑的阿拉伯数字,男生说,“就不明白人家到底是追你后面的女生呢还是追你,那么多纸飞机怎么恰好都砸到你的头上。”彼时他因为兄弟义气和外校的学生刚打完架,躲在校园的小树林就看到低头抽泣的戈北。

  19岁的春天日光温暖,他顶着高考的压力说要教训教训城东的“高材生”,他已经学会不再用拳头讲话,男生制胜的方法有很多种,他像一个骑士学会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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