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儿子(2)

市委李书记乘坐新车率众出城迎接，不由分说就将郑抒宏一行接到了“培训中心”。名为市工商银行“培训中心”的去处，实际上就是避暑山庄，湖光山色风景宜人。李书记盛邀郑局长垂钓，携带球拍而来的巫奎暂时没了舞台。李书记对郑抒宏说：“邮电的大财主来了，咱穷山僻壤的，只能搞点野味孝敬孝敬。”

郑抒宏说：“本来巫副局长要和你捉对厮杀的，哪成想，你逃到乡下来当渔翁了。”

李书记说：“实行双循环制，第一轮比钓鱼，第二轮赛乒乓。”

说话间两人头戴凉帽，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了鱼塘。烈日炎炎，水面纹丝不动，等了很久也不见鱼儿咬钩。李书记不耐烦了，向远处恭候的人群招手，秘书长赶紧过来听命。李书记质问：“这鱼罢工了怎的？是不是吃饱喝足了睡懒觉呢？”

秘书长没想到这层，抬腿就去问山庄的负责人，再折回身禀报昨晚上照常喂过饲料了。李书记微怒，“怎么搞的？也太粗心大意了！郑局长钓不上鱼，谁负这个责任？”

郑抒宏本来就对钓鱼不热衷，赶紧打圆场：“我说书记，这池子里全是公鱼，所以就是不咬你的钩。”

李书记转怒为喜：“怪不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女扮男装来呢。”

两人哈哈大笑，起身丢掉了鱼竿。李书记拉着郑抒宏，“走，吃饭去！”

山庄为了安排好午餐，特意从宾馆请来了大厨，那饭菜自然有香有色不同凡响。李书记指着山珍海味说：“郑局长、巫副局座在省里头大排场惯了，到我们这里也就是忆苦思甜，来来来，我提议先喝两杯预备酒，正式酒晚上再进行……”

省一杯市一杯的推杯换盏，个个都闹个大红脸。然后警车开道，浩浩荡荡的直奔市体育馆而去。绍劲光知道局工会白忙活了一场，掏出大哥大通知杨主席可以解除戒严了。市体育馆空空荡荡，场地外早就摆好了毛巾和矿泉水，三十多名随员做了观众，选手是李书记和巫副局长。两个球技一般，却打的认真，观众更认真，卯足了劲儿鼓掌喝彩。这架势使得两人都自以为高手了，劈劈啪啪地振臂击球，还把地板跺得咚咚山响。

秘书长等人为李书记的每一板好球而欢呼，也为回球失误而惋惜，一干人惊惊乍乍的，情绪也是随之跌宕起伏。

不知是旗鼓相当还是有意为之，两人战成五比五平。在言过其实的赞誉中，由专人陪护沐浴更衣，然后一同去了宾馆。为了表示亲热，李书记和郑局长手拉手同乘一车，那样子仿佛他们是千年以前的故交。宾馆那边早有人恭候了，高挑靓丽的礼仪小姐一直护送到法式包厢落座。柳鹏借机向李书记报告，说郑局长的象棋厉害呢。李书记一听就叫板了，“老郑你明天不许走，咱俩大战三百回合，分他个高低上下。”

郑局长摆手，“我不走，就怕耽误了你日理万机，怕影响了二百万松河人民的幸福前程。”

李书记笑，“有你郑大老板的钱袋子，我怕什么？就怕你舍不得支援我们小地方。”

秘书长也来凑热闹，“可不是嘛，伴厨沾光，我也吃块肥肉润一回肠子。”

郑局长卖了个关子：“支援没问题，就看你们让不让那块地皮了。我可不想高耸入云的枢纽楼像受气的童养媳似的，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

李书记大笑：“好嘛，省里就是省级水平，开篇明义破题了。”

一下午都不大吭声的姜市长开口了：“我们市里常委会讨论过了，原则同意出让十二米半宽的地皮，但是要看郑局长出什么价钱了。”

柳鹏不由得笑了，知道姜市长的心里肯定不痛快，可松河的事情还是李书记说了算，所以一言不发，打定主意静观其变。

说说笑笑间，菜一道道上来了。双方谦让着入座，由于彼此熟悉了，喝酒也就不必客套。李书记兴致很高，事先声明为了喝出感情喝出生产力，必须一对一的结成对子，真刀真枪总量承包。法式包厢的餐桌很大，可以落座二十人的。一查人头数，邮电这边的人少了一位，郑抒宏吩咐柳鹏，你去叫个帅哥来，实在不济就找美女来，反正不能辜负了书记市长的美意。柳鹏一想也是，在座的史群和蒋对对决非酒坛高手，而绍劲光早就溜走了。他拿出大哥大通知巴立卓：“你马上到龙台宾馆来，跑步前进不得有误！”

松河不过屁大的地方，巴立卓叫辆出租车飞也似的赶来。桌面上都是厅、处级领导干部，只有巴立卓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科长。柳鹏是这样介绍他的：“瞧，比较帅吧？我的局长助理小巴。”

史群、蒋对对包括巴立卓都微微一愣，随即都认可了。

李书记像长辈一样询问巴助理的学历和年龄，然后夸赞邮电的?部培养有力度，你这样年轻就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我李强五十岁了才当上市委书记，真算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