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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远流长的占梦文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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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有许多关于梦的故事,皇帝梦龙,做官的梦棺(官),文人梦笔。南北朝时期有个著名文人江淹,据说他少年时梦见有人送他一支五色笔,从此文思大进,其《恨赋》、《别赋》险些弄得纸贵一方。后来为什么“江郎才尽”了呢?原来他又梦见送笔之人将五色笔要回去了。这种故事很多,其真假颇值得怀疑,但这些传说至少揭示出古人的一种心态,认为梦与现实有某种神秘的联系,或者说,梦对现实有其预示作用。而要揭示这种联系,将神秘的预测“挑明”,就需要借助于占梦术了。所谓占梦,也就是后人所说的圆梦、解梦或释梦。术士根据人们梦中所见,来预测人事的吉凶休咎。占梦的历史很悠久,也曾有过较高的地位。在包括占耳鸣、占鸟兽鸣叫、占眼跳、占喷嚏等在内的各种杂占术中,占梦被认为是最高级的,因而《汉书·艺文志》中有“众占非一,而梦为大”的说法。

占梦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地位,与古人对梦的迷信直接相关。现代科学已经证明,梦是人们睡眠过程中部分思维细胞活动的结果,与人的日常经验、心理需求有密切的关系,所以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古人还有“南人不梦马,北人不梦船”之说。但古人由于认识的局限,将梦理解为鬼神的活动,是鬼神在人睡眠时与人沟通,传达天意,指点迷津,因而在他们眼里,占梦是揣摩天意的活动,自然意义重大。

在远古神话时代,人们首先考虑的是,梦应是有神性的,梦是由神安排和管理着的。由于梦是被神管理的,所以在《白泽精怪图》中,说黄帝手下有个神兽叫伯奇,黄帝专门叫它吞食噩梦,在汉代还有“伯奇食梦”(《后汉书·礼仪志》)的记载,直到敦煌唐人写本《白泽精怪图》中还说:“人夜得噩梦,旦起于舍,(向)东北被发咒曰:伯奇!伯奇!不饮酒,食六(家)常食,高兴地,其噩梦归于伯奇,厌恶息,兴大福,如此七咒,无咎也。”伯奇吞噩梦是受黄帝神的指使。黄帝自己做梦,由于他是神,所以梦游称为“神游”。黄帝梦游华胥之国,后专称为“梦华”,有深远的影响。宋代孟元老追忆北宋汴梁旧事,写有《东京梦华录》,即取意于此,序云:“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仆今追念,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目之曰《梦华录》。”后来发展到,因以追思往事,恍如梦境为梦华,故元代涨翥《蜕庵诗·清明游包家山》云:“辇路迷游躅,宫词入梦华。”这样看来,黄帝做梦游华胥之国,是神首次做梦,而且专有名词产生。梦既然是神安排和管理的,按神的旨意能安排相爱的人在梦中幽会。《山海经·中次七经》说炎帝有个女儿叫瑶姬,死后化为渚草,“服之媚于人”。即吃了渚草就可以为人所爱。唐余知古撰《渚宫旧事》引古本《山海经》更说:“媚而服焉,则于梦期。”意为被人爱上以后又吃这种草,就可以和想念的人在梦中相会了。这样看来,瑶姬所化的渚草就是使恋人梦中相会的梦草。到了汉代,有真正的梦草传说流传,这就是从渚草神话衍化出来的怀梦草传说。汉郭宪撰《洞冥记》卷三记载:“有梦草似蒲红色,昼缩入地,夜则出,亦名‘怀梦’,怀其叶则知梦之吉凶,立验也。帝思李夫人之容,不可得,朔乃献一枝,帝怀之,夜果梦夫人,因改曰:‘怀梦草’。”这是将梦神化以后的梦的传说。

同时,按神的旨意,若什么神想生儿子,就安排他的妃子在梦中去吞太阳,吞一个太阳就生一个儿子,《拾遗记》卷一云:“帝喾之妃邹屠氏之女也。……妃常梦吞日,则生一子,凡经八梦,则生八子,世谓为八神。”由以上黄帝、炎帝、帝喾的神话看来,原始时代人们普遍认为梦具有神性,并为神所管理着。

到了传说时代,人们考虑的梦与原始神话时代有所不同了,其时人们将梦进一步看作是人与神沟通的一种渠道。最早见的人神沟通的梦,是殷代祖先商汤大臣伊尹生空桑的传说。《吕氏春秋·本味篇》云:“有侁氏女子采桑得婴儿于空桑之中,献之其君,其君令烰人养之。察其所以然,曰:其母居伊水之上,孕,梦有神告之曰:‘臼出水而东走,毋顾。’明日,视臼出水,告其邻,东走十里,而顾其邑尽为水,身因此化为空桑。故命之曰伊尹。”很清楚地说明了通过梦这一渠道,将发洪水的信息告诉了伊尹的母亲,接替夏代的商代,已进入了奴隶社会,其梦境显然与原始时代不同。到了殷代,将梦视为人神沟通的渠道后,也就把梦视为梦的预兆(梦兆)了,梦作为前兆(吉兆或凶兆)便成立了。分析殷王的梦兆,也便成了当时国家的大政了。

西周时期,占梦术作为前兆开始形成风俗,周天子开始设有专门占梦的官员,为天子和诸侯占梦。《诗经·小雅·正月》有“召彼故老讯之占梦”的诗句,《周礼·春官》有“太卜掌三梦之法,一曰致梦,二曰寤梦,三曰咸陟”的记载。占梦官因为是为天子或诸侯占梦,有进言之便,所以就有了其他官员所没有的特权。误君谗臣之事时有发生。

《左传·衰公十六年》记载,卫庄公的占梦官(占梦嬖人)向庄公之子太叔遗讨几杯酒喝,太叔遗没有给他,他就和卜人(掌卜的官员)一起向卫庄公进言谗害太叔遗,说;“君有大臣在西南隅,不把他赶走,恐怕对您不利。”卫庄公听信谗言,就将太叔遗驱逐出境。太叔遗只好逃到晋国。占梦官的地位由此可见。这一时期,人们对梦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占梦官“掌其岁时,观天地之会,辨阴阳之气,以日月星辰占六梦之吉凶”(《周礼·春官》)。所谓六梦,即“无所感动平安自梦”的正梦,“惊愕而梦”的噩梦,“觉时所思,念之而梦”的思梦,“觉时道之而梦”的寤梦,“喜悦而梦” 的喜梦,“恐惧而梦”的惧梦。庄子认为“梦者,阴阳之精也,心所喜怒而精气从之”;列御寇亦如是说:“此六者(指六梦),神所交也。一体之盈虚消息,皆通于天地,应于物类。故阴气壮则梦涉大水而恐惧,阳气壮则梦涉大火而燔灼,阴阳俱壮则梦生杀;以浮虚为疾者则梦扬,以沉实为疾者则梦溺;藉带而寝则梦蛇,飞鸟衔发则梦飞;将阴梦火,将疾梦食;饮酒者忧,歌舞者哭。故神遇为梦,形接为事。”可见,先秦时期人们对梦的认识多着眼于人的情绪(喜悦、恐惧、惊愕、思虑、愤怒等)和所谓的阴阳二气。

两汉时期,随着中医理论的发展和阴阳五行说的流行,人们对梦的认识和理解由表象而渐入其里。《黄帝由经·灵枢经》说:“正邪外袭,内而未有定舍也,反淫于藏,荣卫俱行而与魂魄飞扬,使人卧不得安而喜梦。气淫于府,则有余于外,不足于内;气淫于藏,则有余于内,不足于外。阴气盛则梦涉大水而恐惧,阳气盛则梦涉大火而燔灼,阴阳俱盛则梦相杀毁伤;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堕,甚饱则梦与,甚饥则梦取;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恐惧,心气盛则梦喜笑,脾气盛则梦歌乐,体重身不举,肾气盛则脊两解不属;其气客于心则梦见丘山火焰,客于脾则梦见丘陵大泽坏屋风雨,客于肾则梦临渊没居水中,客于膀则梦游行,客于胃则梦饮食,客于大肠则梦田野,客于小肠则梦聚邑街衢,客于胆则梦斗讼自刳,客于阴则梦接,客于顶则梦斩首,客于足则梦行走,而不能及居深井内,客于股肱则梦体节拜跪”(引自《太平御览》卷397)。这种以正邪(阴阳)二气在人体部位来确定所梦物象的方法,虽有将梦这一复杂的生理、心理现象简单化的毛病,但它毕竟还是比较客观地看待梦的产生与所梦物象,对人们认识梦有一定的帮助,为诊治多梦及其他梦症提供了一定的理论依据。可以说,《黄帝内经》是从人体科学和病理学的角度来认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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