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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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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的面颊上迎风怒放,一丝甜密的微笑挂在他那微微张开的,还没生唇髭的嘴唇上。这一切难道不会使这个杀人凶手感到内疚而良心发现吗?
然而,阿列克塞·鲍尔维奇对于所有这一切都无动于衷。狞笑扭歪了他那胡须杂乱的嘴唇,手指抠动了手枪的板机。一声巨响,酣睡中的小伙子心口窝出现了一个小窟窿,窟窿四周是火药烧焦的皮肉。
小伙子一下坐了起来,微笑着的嘴唇痛苦地抽动了几下,而这痛苦是他那颗已经失去意识的心永远也感觉不到的了。然后,软绵绵地倒在船底,进入永远不会再醒来的黑暗的梦乡。
丧尽天良的杀人凶手立刻跳进小船,一双冷酷无情的手揪起那个已经死去的小伙子,把他搁到船舷上缘,然后轻轻一推,扑腾一声,一圈圈涟漪吞没了那个黝黑、健壮、年轻的身体。小舟被白人占有了。而这个白人比被他夺去生命的这位野蛮部落的小伙子不知道要野蛮、凶残多少倍!
解开缆绳,拿起缆绳,鲍尔维奇向乌加贝河河口拚命划去。
夜幕低垂,那条沾满鲜血的小舟驶进水流湍急的河道,俄国佬瞪大一双眼睛透过越米越浓的夜色向“肯凯德号”锚泊的方向张望着,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那条船会不会还停泊在乌加贝河河口?人猿泰山看到风暴停息,会不会下定决心冒险驶向大海?鲍尔维奇一边顺流而下,一边在心里琢磨这些问题。除此而外,他还焦躁不安地想了许多别的事情。当然都和他的切身利益有关——如果“肯凯德号”已经离开乌加贝河,他一个人留在这可怕、野蛮的林莽中该怎么办?
黑暗中,鲍尔维奇觉得自己正在水面上飞快地滑行。他开始相信“肯凯德号”已经离开了它原先停泊的地方,而他的独木舟也已经驶过了轮船先前锚泊的地方。就在这时,他看见一盏灯在半空中闪着明灭不定的亮光。
阿列克塞·鲍尔维奇高兴得差点儿喊出声来。“肯凯德号”没有离开!他的性命和复仇的计划都保住了!
看见眼前升起希望之光的刹那间,他便不再划桨,一任乌加贝河浑浊的河水把他悄悄地冲向“肯凯德号”,只是偶尔用船桨轻轻拨着河水,好使笨重的小舟不要错过轮船。
灯光越来越近,夜空中赫然耸立着“肯凯德号”黑乎乎的船身。甲板上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鲍尔维奇神不知鬼不觉漂到了轮船跟前,只有他的独木舟和轮船船身相撞时,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打破夜的寂静。
由于紧张和兴奋俄国佬浑身颤抖,一动不动在独木舟上悄悄地呆了几分钟。甲板上还是没有任何响动,由此可见谁也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他悄悄地把独木舟划过去,直到第一斜桅的支索正好垂到头顶,抬起手刚好够得着。只用了一两分钟,鲍尔维奇便把独木舟固定在支索下面,然后悄悄地爬了上去。
不一会儿,他便轻手轻脚跳到甲板上。想起那群可怕的野兽就在船上,胆小如鼠的鲍尔维奇吓得浑身发抖。但是眼下只有冒险才能保命,所以,他极力镇定下来,把握时机,“以求一逞”。
轮船甲板上没有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什么人站岗放哨。鲍尔维奇向艏楼偷偷爬去。四周还是一片寂静。舱盖开着,鲍尔维奇把脑袋探进去向下张望,看见“肯凯德号”的一位船员正借着睡舱顶棚挂着的那盏直冒黑烟的油灯看书。
鲍尔维奇很了解这个人,知道他是个凶残的杀人犯,这次计划的实现在很大程度上指望这个水手帮助。俄国佬从舱口爬下去,沿着环形木梯钻进艏楼。
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看书的家伙,随时准备警告他不要出声儿。不过水手大概被手里那本杂志迷住了,鲍尔维奇一直走到艏楼地板上,他也没有发现。
鲍尔维奇走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水手的名字。水手从杂志上抬起一双眼睛,看见茹可夫的心腹——鲍尔维奇那张熟悉的面孔,惊讶得目瞪口呆,不过他立刻眯细一双眼,现出鄙夷的神色。
“你这个魔鬼!”他脱口而出,“你是从哪儿来的?我们都以为你早就玩儿完了,到你应该去的地方去了。勋爵大人一定非常希望见到你!”
鲍尔维奇一直走到水手身边,嘴角挂着一丝友好的微笑,还伸出右手表示问候,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好朋友。水手连他那只手看也没看,也没有报之以友好的微笑。
“我是帮助你们来了,”鲍尔维奇解释道,“帮助你们除掉那个英国人和他的野兽。这样,回到文明世界,我们就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了。我们可以趁他们睡觉的时候,把格雷斯托克,他的老婆,还有那个黑鬼木加贝一起杀死。这以后,消灭那几个野兽就容易了。他们在哪儿?”
“在下面,”水丰回答道,“不过,听我说几句话,鲍尔维奇。你已经再也没能耐煽动我们大伙儿起来反对那个英国人了。我们大家都恨你和那个畜牲。他已经死了,如果我没猜错,用不了多久,你也得玩儿完。你们俩像对待狗一样地对待我们,如果你以为我们都喜欢你,趁早别做梦了!”
“你是说,你们都反对我?”鲍尔维奇恶狠狠地说。
水手点点头,然后略略停顿了一下,好像又想出个什么主意,说道:
“不过,英国人发现你之前,我可以把你从这儿放走。”
“你难道要把我赶到丛林里去?”鲍尔维奇问道,“那怎么成?用不了一个星期,我就会死在那儿!”
“到丛林里,你还能有活命的机会,”水手说,“在船上,你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不信吗?要是我的伙伴们醒来,不等英国人下手,他们就会把你的心掏出来!所以,你太走运了,碰巧我没睡着,要是换个别人,你就完了。”
“你们简直疯了!”鲍尔维奇大声说,“难道你们不知道,等回到有法律制裁你们的地方,英国人就会把你们都送上绞架?”
“不,他不会干这种事儿的,”水手回答道,“他对我们讲了不少事情。他说过,除了你和茹可夫,别人都没有责任——我们这些人都是你们的工具,明白吗?”
俄国佬软硬兼施,磨了整整半个小时。他一会儿眼泪汪汪,苦苦哀求;一会儿许以重金,百般利诱;一会儿又咋咋唬唬,大施淫威。可那水手还是不为所动。
他向俄国佬明确指出,摆在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条是,立刻被大伙儿扭送到格雷斯托克勋爵面前;另一条是,把他身上带的和舱房里藏的值钱东西都给他,做为偷偷放他离开“肯凯德号”的代价。
“你必须赶快拿主意!”那人恶狠狠地说,“我要上床睡觉了。快选择吧,到勋爵那儿?还是回丛林去?
“你会为此而后悔的。”俄国佬嘟囔着说。
“住嘴,”水手警告说,“你要是不老实,我可把你关在这儿,另拿主意了。”
鲍尔维奇虽然明白自己死有余辜,但能够不落入人猿泰山之手,还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丛林里种种可怕的野兽让他闻风丧胆,但眼下也只好屈从于水手的意志了。
“我的舱房有人住吗?”他问道。
水手摇了摇头。“没有,”他说,“格雷斯托克勋爵和他的夫人住在船长室。大副在他自个儿的屋子里。你的屋子没人住。”
“我去把值钱的东西都拿给你。”鲍尔维奇说。
“我跟你一块儿去,你可别耍什么花招!”水手边说边跟在俄国佬身后,爬上梯子,来到甲板上。
水手在船舱入口停下来放风,让鲍尔维奇一个人悄悄摸进他的舱房。鲍尔维奇把几件值钱的东西收拾到一起,准备贿赂水手,放他逃走。他在那张堆满东西的小桌旁边站了一会儿,换肠刮肚子地想一个既能平平安安逃走,又能向他的敌人报仇的切实可行的方案。
就在他这样苦思冥想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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