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之歌（15）

张祥茂：都是老前辈，都是在中国学术史上泰斗级的人物。所以开欢迎会的时候，我们都很激动。

高红十：我记得我们新生来的时候，开新生报道会在大礼堂里。一人拿一种四条腿的凳子。放平了以后一个人坐头，一个人坐腿上，就这么听人讲话。最后好像放了一个朝鲜电影《卖花姑娘》。

在学校的安排下，高红十与15名72级中文系学生住进了北大32号宿舍楼。她和其中6名女生分到了402室。第一天晚上，大家激情洋溢，难以入眠。同学之间相互打探和聊天，一直到很晚，都没睡着。

高红十：来的第一天，晚上九十点钟熄灯，我们仍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有人说“402 不能嚷嚷，熄灯以后还说笑什么？” 第二天还被点名了。

这是北大中文系自1970年恢复招生以来，招收的第二批学生。他们大多是像高红十、张祥茂一样的知识青年。大家经历的事情虽然千差万别，但基本都是在“上山下乡”口号下，分配到各地去的年轻人。相似的经历让学员之间产生着共鸣。

入学后不久，学校对新生进行了摸底考试。中文系的题目是让每人写一篇文章。北大中文系历来比较强势。中文系的老师们也普遍感觉这批学员的文化程度高于前两届的学生。对于国家和社会来说，这些人都是可造之材。老师们都希望能在不犯错误的情况下，多传授一点知识给他们。

高红十：我记得老师当时大部分是这种心态。

1972 年5 月8 日，国务院科教组转发了《北京市革命委员会科教组关于高等学校试办补习班的报告》。报告反映：北京市11 所高等学校招收的工农兵学员文化程度参差不齐；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只占20%，初中程度的占60%，相当于小学程度的占了20% 。

某校数学系学生，竟闹出“1/2+1/2=1/4”的笑话。针对工农兵学员中普遍存在的这一问题，一般都增加了半年的文化补习时间。1974 年以后，这项措施却被指斥为“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复辟回潮”。1975 年入学的新生，不再进行集中的文化补习。据后来教育部估计，工农兵学员毕业时达到大专水平的不到20%，多数人低于大专水平，少数人低于中专水平。

-- 刘小萌《工农兵学员》

那次摸底考试，是高红十入学后写的第一篇作文，并且得到了老师的嘉奖。班级选了一些文章出了个集子。高红十这篇文章被选入其中。不过这次摸底考试，工农兵学员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的现象也暴露无遗。针对这种情况，中文系特别对所有学员进行了为期八个月的培训。

张祥茂：我们同学里有高三文化基础的，也有初一文化基础的。有的人在上学之前就已经发表过作品，小有名气。有的人基本上就是说不知文学为何物。

高红十：1972 年入学，等于招生就进入初步文化考试。就那一届，总理抓了一下，抓教育质量，教学质量，恢复一下正常教学秩序。所以在那半年上课， 老师还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