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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革命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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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原名彭得华。彭京华是彭德怀二弟,1937年在兄长的影响下奔赴延安,1938年在延安抗大毕业后,回到家乡开展革命工作。1940年,彭京华被国民党逮捕并惨遭杀害,女儿彭梅魁成了烈士遗孤。

记者:据我们所知,您的父亲也是一位革命烈士,他为了共产主义理想惨死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手里。当初,您父亲之所以走上革命的道路,是不是受到您伯伯彭德怀的影响?

彭梅魁:对。1937年,伯伯彭德怀写信要我父亲去延安,我父亲就找到我伯伯当时的妻子刘坤模,还有我一个堂伯母的儿子彭桂林,他们三个人去了延安。到了延安,他们就进了抗大学习。

记者:您父亲从抗大学习结束后,就回到家乡开展革命工作。那个时候当地革命力量还很薄弱,当时他是怎样一步步开展工作的,您一定还有印象吧,因为我们听说当时您还是他们的小哨兵?

彭梅魁:1938年我父亲从抗大学习结束后被安排回到老家,在老家成立了一个党支部。父亲当支部书记,又找了一个当地有文化的人当委员,另外还有一个姓颜的教书先生,他们三个人一块儿工作,后来慢慢发展了一些党员。那个时候他们经常开会,他们一开会就叫我到外面玩,其实我就成了给他们站岗放哨的。要是有人来了,我就在外面大声地唱歌。他们在里面就会知道有人来了,就不开会了。

记者:当时您有多大?

彭梅魁:我是1929年出生的,那时八九岁。

记者:您当时知道他们所做的工作吗?

彭梅魁:开始的时候还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后来年龄大一些就知道了。

记者:当时您的家乡还在反动政权统治下,开展革命工作要冒很大风险,甚至牺牲生命,您父亲就是因为革命被反动派杀害的,当时的情况您还记得吗?

彭梅魁:我父亲他们兄弟4个,我父亲叫彭京华,是伯伯彭德怀的二弟,我叔叔叫彭荣华,他们都被敌人杀害了。那是1940年农历九月初四的晚上,就在我们家里。我叔叔有一个女儿,比我大两岁多,起来到外边上厕所。她看到外面有人,还以为是大哥,后来人越来越多,她就知道不是了,就朝屋里喊,对方就开枪了。

我的叔叔婶婶听到我姐姐喊就都起来了。我叔叔从厨房往外走,刚一迈脚,就倒下了,子弹打在他的胸部,被打了好几枪,肠子都出来了。他一个脚在外边,一个脚还在屋里。我婶婶的手也受伤了。姐姐喊我父亲:“伯伯,你快来啊,我爸爸死了。”我父亲就和我、还有我弟弟去看我叔叔,我叔叔已经死了。

后来我爸爸就跟外面的人争了起来,说你们打死人了,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就说,那你跟我们走吧,他们硬拉着我父亲走。他们那么多人,我父亲能辩得过谁啊,他们就把我父亲带走了。从我家里走出20多里地,他们给父亲戴上手铐,后来我父亲就被关到了湘潭。

记者:您父亲在当地开展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革命工作,群众基础很深厚,听说当时群众也自发组织了多次营救,但因为找不到关押地点而没有行动。直到您父亲被敌人枪杀之后,大家才从乱尸堆里找到他的尸体,运回老家。

彭梅魁:关到湘潭以后,有好多人都去秘密地找我爸爸,我爸爸在当地的确是很有威信的。家乡很多人都去找,但哪儿也找不着。九月十一号晚上有人说,在凤仙山龙骨兔那里给拖了一批被杀害的人去。我远房的一个哥哥,还有好多人就去那里找。其中一个人捡到了一只鞋,那只鞋是我爸爸的。大概是在路上给拖着,掉了一只。正好那里也躺着一个没有穿鞋的,去的大部分人都认识我父亲穿的衣服,于是就把我父亲抬回来了。后来跟我叔叔埋在一起。

父亲被抓走后,梅魁的母亲一度精神崩溃,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幼小的梅魁用稚嫩的双肩撑起家庭的重担。

记者:自古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您父亲的牺牲对您家的打击之大是可想而知的。那时您是不是早早地就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彭梅魁:我父亲被拖走了以后,妈妈整天站在大门口,往北看,谁喊她她都不理,也不跟人说话。家里的事情她也都不管了,后来我爸爸的尸体被找回来了,她就跑到山上,到坟前去哭。再后来我妈妈得了精神病,你喊她,她不知道,你哭她也不知道。我那时挺懂事的,妈妈什么也不管了,那我就得管。家里种菜、浇水、做饭,这些事情都由我来做。

我们家乡人也很好,当时是九月份吧,湖南正是种白菜的时候。我们对门那一家跟我们没有什么亲属关系,当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对门两位老人就搬到我们家来住,跟我妈妈和婶婶做伴,还帮我们家把白菜都种好了。大概他们是出于对革命者遗孤的一种同情。

记者:事实上,党组织一直关心你们家的情况,关心着烈士的后代。1945年,王震将军派人到您家捎来有关您伯伯的消息,并把您母亲接走见王震将军。你们对这?事情的印象一定很深刻,当时有没有害怕母亲回不来了?

彭梅魁:当时非常担心。那是1945年的时候,有一个农民打扮的人来到我们家,说他是王震将军派来的。他跟我母亲和婶婶说要她们到盐阜去,说有了伯伯的消息。那是特殊时期,我妈妈跟婶婶信也不好,不信也不好。后来我妈妈决定,不信也得信,她们两个决定豁出去了。她们两个就跟那个人走了,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是明天不回来,你就带着弟弟到延安去找伯伯。等到第二天,妈妈和婶婶高兴地回来了,告诉我们,她们见到了王震将军,还说要我和起超、爱兰(都是叔叔的孩子)一块儿去。

那时我正生病打着摆子,妈妈从王震将军那里给我拿来了药,吃了以后我就好了。后来我们去见了王震将军,他问我,你能走动吗?你会骑马吗?我说我不会骑,但我能走。他考虑了一会儿,跟我和爱兰说,你们女孩子,还是暂时不去为好,以后再说吧。那次我们俩就没走,彭起超跟着王震将军走了。一个能上学的机会没有了,我的心里特别难受。

记者:伤心之下您就给彭老总写了一封信,后来你们就被接到武汉上学,是吗?

彭梅魁:对,后来我给伯伯写了一封信,说,我叫梅魁,是彭京华的女儿,我多大了,我想上学。后来武汉市市长吴德峰派市委的人把我们接到武汉,我们兄弟姐妹一共5个人就在武汉上了学。

1950年1月1日,一列由湖北发出的火车带着彭家的4个孩子开往北京,伯伯彭德怀把他们接到北京,并把他们送进学校学习。

1950年6月的北京饭店,在彭梅魁的记忆中永远那么美好,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被家乡的亲人念叨了无数次的伯父彭德怀。

记者:彭老总长年在外南征北战,你们一直住在乡下,后来又到了后方上学生活,您第一次见到彭老总是在什么时候?

彭梅魁:我第一次见伯伯是1950年6月。因为后来我们被接到北京,我们一共有6个人。那天我们到了北京饭店,伯伯正在那里等着我们。当时我们都不说话,伯伯就问,你们是怎么上来的?那时候坐的是电梯,但我不知道,就说,一摁就上来了,他就告诉我们那是电梯。

记者:彭老总很早就从家里出来干革命,经历了数不清的战斗,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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