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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会咬人的狗,从不汪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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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回班看看吧,”我语气缓和了一些,“说不定同学们陆续都回去了,你可别最后一个进门,嫌疑太重。”
她摇摇头,朝天台下面的体育场努努嘴,细声细气地说:“不会的,他们都在看球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体育场正中的足球草皮上,一群男生正在场边垫球,估计是为下堂课那场友谊赛做准备,他们倒是挺会利用时间的。
场边别的女生我是认不出来,但张小漫化成灰我都认识。
啊呀我可真好看,这么远都能一眼分辨,后脑勺圆圆的,皮肤白白的,脖颈细长细长的,肩膀平直,穿着校服也鹤立鸡群。
张小漫,命给你啊!
可能是我看着球场笑得太痴汉了,邢桂芝脸色变了变,咬着嘴唇轻声问:“你,你也喜欢江河?”
我呆愣了一会儿,不明白她的思路为什么这么清奇。
“也?”我抓住这个字眼,“什么叫‘也’?”
邢桂芝红了脸不说话。啧啧,少女情怀总是诗呢。
“那你今天这事儿是因为和他坐一桌,开心过头了嘛?”
所以拉裤子了。
我戏谑的语气倒是消解了邢桂芝的难堪,她笑出来了,很少女地伸出手掐了我的腰一下,正好掐在我痒痒肉上,搞得我也笑了起来。
笑得就跟我们是好朋友似的。
我赶紧收拾好情绪,重新培养对她的厌烦之情。国仇家恨没齿难忘,笑什么笑!
“我今天中午,吃坏肚子了,”她笑够了,略略凑近我一点,讲话的声音更加低下去,“下课时候厕所人多,没有门,我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我……所以就上课的时候去。”
她说到这里眼泪又在眼圈打转了。我心中喟叹,市一中的校长也太不懂事儿了,为了一个女生生孩子,把全校的厕所门都拆了,也不想想生孩子是多么百年一遇的事,可是人每天都要大便啊!
“江河……江河上课时候都在睡觉。我打扰他好几次了,他都烦了,我就不敢再叫他,就憋着,然后——”
她哭出声了:“放了个屁没憋住。”
我是真的不想笑的,尤其是在对方哭的时候,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所以只能扭过头,背对着她笑得浑身都抖。
“好了好了,”我也觉得自己没人性了,赶紧安慰她,“江河一看智商就不高,压根没发现,班长疏散及时,没人知道是你。你要是还不放心,就下楼去看足球比赛吧,表现得自然点。”
邢桂芝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张小漫看见了。”
我眨眨眼睛,想起张小漫跑出教室的时候,很机警地朝着教室后部扫了一眼,必然是看到了邢桂芝的。
“哎呀,张小漫不是外人,”我信心满满,“不用放在心上,你就把她当成我。”
邢桂芝定定看着我。我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歧义,能把王平平的皮囊当成张小漫,眼睛得多瞎。
“她和你不一样。”
邢桂芝难得讲话这么大声。
“她不是好人。”
我愣住了。
“啊,我懂了,因为江河喜欢,摇摇头。
她,所以你讨厌她。”我说。
我对邢桂芝的怜悯和心软荡然无存。就因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体育生,因为妒忌,她就记恨这么久,大雨天好心帮她,还甩我一脸“你还活着啊”……我真是多余帮她收拾烂摊子。
邢桂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上掠过一丝慌张,反正我是懒得听她继续蚊子哼哼了,扔下她直接走了。
下课铃很快打响了,高一三班的同学们大多都在等待下堂课的足球比赛,只有一小部分刻苦的学生决定去上最后一堂自习。
“诶,王平平,”看我走近,班长朝我招手,“你从班里出来的吗?还臭吗,不臭我们几个就回去了。”
“不臭了吧,我还闻到很多花露水味呢,估计是老师喷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到底是谁啊?”问问题的是另一个眼镜女,班长连忙阻止:“管他呢,放屁的还能举手自己招了?好了咱们就回班吧!”
“怎么可能只是屁,那味道明显就是……”眼镜女做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你让我们都出来上体活是为了给罪魁祸首腾地方吧?”
班长守口如瓶:“是政治老师让的。”
“诶,王平平,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不在?”眼镜女穷追不舍,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班长立刻出言维护:“关王平平什么事,她是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的,真有问题,她还能继续穿着这条裤子吗?”
我觉得小个子班长正义感非常强,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他似乎受到了鼓励,愈加挺胸抬头。
哟呵他还挺认我的。
眼镜女有点不甘心八卦失败,但也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了。全程张小漫都站在外围,清清冷冷地看着。
我走过去,自自然然地站到了她身边。新生入学也就一个多月,这个班级的同学还没有很熟络,张小漫身旁并没有疑似好闺蜜的人物。
那么我暂且担起这个职责好了,毕竟我肩负着陪她到三十岁渡劫的重大任务。
“都搞定了吗?”她没看我,目光还是朝着球场的方向,声音很轻,“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刚才不好说话,怕说错了给你添麻烦,你别介意。”
我心里因为她冷眼旁观而产生的疑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大字——“不愧是我”。
“放心,都搞定了。”
“你别说漏嘴哦,”她小心地提醒,“刚刚你不在,她们在操场上讨论了半节课,还要结伴回去调查,被我拦住了。”
我心里更是熨帖。
这么好的小姑娘,必须平安活成一个更好的老太太呀!苍天无眼,我要好好护住她。
这时候草皮上的江河爆发出一声懊恼的嚎叫。
六班老师临时加了一堂习题课,他们的足球队爽约了。正当大家都有点扫兴地准备离开球场时,江河再次爆发出一声喜悦的嚎叫。
我怀疑这个缺心眼是狼托生的。
“师兄!老大!老大!看这儿!”他朝着远处兴奋地招手,笑得跟老鸨见了贵客似的,“比一局?”
反正比赛又能重新踢起来了。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看足球比赛,在电视上或看台上也还好,至少能纵览全局,但是学校里的视角非常憋屈,场子那么大,又是平视,每当他们在遥远的角落抢球,我就想起在河边使劲儿抛远一只网球,让邻居们家的金毛们撒丫子离去的场景。
有什么好看的,眼神不济的恐怕都分不清谁是谁,如何能在张小漫面前有效率地展现勃勃英姿?我就说这个江河智商低嘛。
所以我决定趁这个时间来和张小漫联络一下感情。
“你初中是英朗的?”我问。
她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我对学生时代的记忆是一条开口向下的抛物线形,顶点是小学,衰退到高中就一头扎入X轴下面去了。但英朗我还是记得一些的,因为这是岛城一度风头很健的私立初中。
九十年代末建校,很是被观望了一阵子,那时候读书不讲究硬件条件,老师家长们都觉得学校越老越破越艰苦,说明学风越正;但英朗首开奢靡之风,学校里面有游泳池、多媒体教室,四十人一个班,教室宽敞明亮……总之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1999年,第一批学生在岛城初升高考试中大杀四方,20人考入实验中学,50人考入市一中,彻底震惊了岛城教育界。自此之后,英朗一跃成为岛城小学家长心中排名第一的择校选择,入学的新生们不是资质优越,就是家庭条件优越。那时候,能在被问及“你家孩子升哪个初中了”时漫不经心地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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