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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也是个男人了,楚祺,”于困樵伸出手扶住他,让他慢慢在旁边的树墩上坐下,“可我依然不能因为某些原因揍你一顿,因为是我让你,永远活成了一个小孩。”
    “你放屁,你胡说。”
    楚祺恨恨地咬紧了牙。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天停车的理由,”于困樵说,“出事故那天停车的理由,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非要我停车帮你系鞋带,否则你就不好好坐着,你跑到前面来,一只脚架在我的方向盘上,搞得我没法开车。”
    “我没有。”
    楚祺丧气地说。
    “你有,但你只是被那些孩子欺负了,他们一直在后面的座位上欺负你不是吗,每天每天。带头的孩子比你高比你帅,好像是个混血儿。他被宠坏了,脾气大到就算有陪护老师、陪同家长,也管不住他。不就是他,扔给你一百块钱,让你帮他系鞋带。然后又让你依样照做,他说:‘如果你觉得不平衡,就让那个司机帮你系鞋带啊,那一百块钱,我出。’是不是这样?”
    “你不该停车的。”
    “但如果不停,就太危险了,我必须停下来,跟你讲道理。但谁会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下来了。”
    楚祺低声说。
    “你不是个坏孩子,楚祺。”于困樵看了看天空,“你只是再也没了安全感。”
    “可我还是我爸的继承人,”楚祺忽然抬起头,一脸奇诡的明快表情,“我为什么会没有安全感?现在再也没人欺负我了,因为他们都死了,死人是不会乱讲话的。”
    “我有爸爸,有妈妈,姐姐也是我的,”他露出了小男孩明朗迷人的笑容,“我有安全感,一条腿算什么。这里唯一没安全感的人,应该是你吧,驱魔人过几天就会发现,你才是这个家的大Bug,把你赶出去,大家就都没事了。”
    他费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困樵在树墩上坐下,继续望着天空。
    而我,在花园的暗角里,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 楚。
    
    驱魔人光临我们家的这一个星期,母亲并未好转。
    她时而浅吟低唱,时而高声发作,父亲和我检查了她的房间,拿走了所有她可能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
    相比那位黑衣老人家的温和、隐忍、不紧不慢,父亲显得坚决多了。
    最后一天,也就是星期六的下午,我刚给母亲送完午餐,收拾了所有她打碎的碗盏,捡了一只还完好的盘子出她房间,就听到他俩从书房里走出来时的对 话。
    “不,我不同意把她就这样放出来,”父亲的声音抑制中带有一丝高亢,“我不认为她能控制自己,何况她需要强制性的静 养。”
    老头看着他摇摇头。
    “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这房子里都是相亲相爱的人,爱产生了最大的魔。如果你们互相不给彼此松绑,那你们永远都是彼此的魔。”
    我端着盘子,站在楼梯口,心想:“都是些套话。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些套话。”
    父亲沉思了一会儿,把手背到身后说:“喝杯咖啡再走吧。”
    慈眉善目的老头第一次坐下来,跟除母亲以外的全家松弛地交谈了一会儿。
    但他的话依然不温不火。
    我烤了些丑陋的小饼干给大家配咖啡。在我心里,这着实很抱歉,因为我不具备母亲那样精巧的厨艺,而家里的备料,确实也就只能凑合做点这么丑的东西出来。
    “付先生是汪家的老朋友了。”
    父亲简单地说。
    驱魔人第一次被冠以姓氏,看上去更是魔力全无的样子。
    “我看着你们父亲长大的,”他对我和楚祺说,“他告诉我,到今天你们还保持着汪家每个星期六一起吃晚餐,次日上午一起吃早午餐的家庭日传统,我真是高兴。”
    “这个传统是你定出来的吗?”
    楚祺颇没礼貌地问道。
    “不,是汪家约定俗成了三四代的习惯。”他回答,“汪家是生意人,大家都在外面奋斗,要聚在一起不容易。但一星期还是得有一顿晚饭和一顿早饭在一起,一起总结、一起重新开始,这就是家的意义。”
    “那您今天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楚祺不依不饶地发问,“把这星期总结一下。”
    父亲在一旁没有吱声,并没有留他的意思。
    “不了,”付老先生温和地说,“但我有个建议,今天的晚餐,感恩和总结是不够的,大家不妨彼此说说真话。”
    “说真话派对吗?”楚祺带着讽刺的语气问。
    “嗯,说真话派对。”他认同地点点头,“亲人间彼此说真话,是相亲相爱的基础,是所有爱和美的基础。”
    我微笑着给他上了几块丑陋的小饼干。坐在一边的于困樵一直没说话,也拿了一块。
    “那您听过《伏尼契手稿》吗?”我插了一句嘴。
    “我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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