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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伟大的价值颠覆:浪漫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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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曲就不能得到充分的理解。

没有李斯特也不行。同肖邦一样,李斯特也是一位杰出的技巧大师(他在十岁时举办了首场演奏会),而且同贝多芬(他获得了贝多芬的布洛德伍德钢琴)和柏辽兹一样,他也有领袖魅力。[2962]李斯特长相俊美,俊美的外表是领袖魅力的一部分。他发明了华美的钢琴演奏风格。在他之前,钢琴家从手腕处演奏,两手挨着,靠近琴键。而他是第一个以走向舞台作为演奏序曲的人。他会坐下来,脱去手套,随便一扔,高举双手,然后猛击琴键(女人们会争着去捡他扔掉的手套)。[2963]当时,他是一个作秀的人,而且对许多人来说,他是一个华而不实的人。[2964]但是,毫无疑问,他是最浪漫的钢琴演奏家之一,很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因为他融合了柏辽兹、帕格尼尼和肖邦的魅力。他发明了钢琴独奏,来自全欧洲的钢琴家都涌向他的门下,向他学习。他深刻地影响了瓦格纳,引入了新的音乐形式,尤其是交响诗(一种受诗或戏剧启发而创作的具有象征意义的单乐章音乐形式)。[2965]在大胆使用半音阶体系时,他引进了不和谐音,被从肖邦到瓦格纳的所有人效仿。李斯特成为伟大的音乐老人,比他的多数同时代人多活几十年。作为“历史上的一个自大狂”,他飘逸的白发和成堆的疣子,使他的头在晚年就像年轻时一样格外引人注目。[2966]

费利克斯·门德尔松可能是继莫扎特之后取得成就最广泛的音乐家。他不仅是一位优秀的钢琴家,而且还是当时最伟大的指挥家和风琴演奏家。他是一位出色的小提琴家,博览诗歌和哲学著作。(阿尔弗雷德·爱因斯坦说他是一位浪漫主义古典主义者。[2967])他来自一个富裕的犹太银行家家庭,是哲学家摩西·门德尔松的孙子。作为一个狂热的德意志爱国者,他相信自己的同胞在所有的艺术领域都是最优秀的。事实上,如果存在过度教育这一说法的话,门德尔松就受到了过度的教育。还是一个孩童时,他就被要求早上5点起床,学习音乐、历史、希腊语和拉丁语、科学和比较文学课程。当他出生时,他的母亲看了看他的手指,惊叹说这是“弹奏巴赫赋格曲的手!”[2968]同许多浪漫主义音乐家一样,门德尔松也是一位少年天才,只不过他更加幸运,因为他的父母有能力雇用管弦乐队演奏他作的曲子,而他则担任指挥。他去到巴黎,在那里遇见了李斯特、肖邦和柏辽兹。他从莎士比亚那里获得了第一部作品的灵感,这就是《仲夏夜之梦》,一个提供完美的浪漫题材的仙境(虽然门德尔松从来没有很多内心的魔鬼)。[2969]他从巴黎又去往莱比锡担任音乐指挥,并且在短时期内把它变成德意志的音乐之都。作为第一个使用小棒指挥的指挥家,他用指挥棒把莱比锡管弦乐队变成当时第一流的乐器组合:精确、简便、喜欢速度。他扩大了管弦乐队的规模,修改了曲目。事实上,门德尔松可能是第一个独断的指挥家,这种方式现在非常流行,他也是我们今天听到的基本曲目的主要策划人,其中莫扎特和贝多芬是主要作品,海顿、巴赫(他的《马太受难曲》被门德尔松从百年沉睡中唤醒)和亨德尔位居其后,罗西尼、李斯特、肖邦、舒伯特和舒曼也都包括在内。[2970]正是门德尔松设计了我们今天听见的大多数音乐会的形貌:序曲,大型作品(例如交响乐),最后是协奏曲。(在门德尔松之前,多数交响曲被认为一气听下来太长:在乐章之间会有较短的不太复杂的作品。[2971])

音乐中伟大的浪漫主义运动是由歌剧奠定的,它可能是所有艺术形式中最富有激情的。19世纪产生了两个歌剧巨人:一个是意大利人,另一个是德意志人。

朱塞佩·威尔第(1813—1901)同他的大多数同时代音乐家不一样,他不是一个少年天才。他的钢琴弹得不好,第一次考试没能进入米兰音乐学院。他的第一部歌剧取得了一定的成功,第二部是个失败,但是第三部歌剧《纳布科》使他享誉意大利。在排演这部歌剧的时候,没有哪项工作是在台下准备的,因为画家和机械师被他们听到的这部音乐如此感动,以至都放下手中的活,挤在乐池四周。《纳布科》之所以在意大利闻名,除了音乐以及威尔第使用了比传统规模更大的管弦乐队之外,还因为它被视为对奥地利统治意大利的抵抗。“‘飞吧,思念’合唱表达了流亡的犹太人对家乡的思念,它被所有的意大利观众认为表达出他们自己对自由的渴望。”[2972]在演奏的第一个晚上,观众起立欢呼。[2973]威尔第自己是一位狂热的民族主义者,他生前目睹了意大利的统一,后来成为新议会的一位(不情愿的)代表。在奥地利占领时期,他的名字“V.E.R.D.I.”被刻在许多意大利城市的墙上,意思是:“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意大利之王”。[2974]

在《纳布科》之后的歌剧《伦巴底》和《埃尔纳尼》,特别是在《麦克白》中,威尔第创造了一种之前从未听过的歌剧音乐,但是从浪漫主义作曲家中获得了启示。威尔第寻求的不是漂亮、旋律优美和控制有度的音乐,而是能反映歌唱家内心状态、情感波动、爱、恨、心理压力和悲伤的声音所产生的音乐。威尔第在《麦克白》即将进入排演之际写给巴黎歌剧院主管的一封信中对此有明确的解释。他尤其反对选用尤金妮亚·塔多里尼,当时的一位伟大歌唱家。“塔多里尼的高超演技不适合这个角色[麦克白夫人],也许你会觉得这是个矛盾!塔多里尼非常美丽,而我希望麦克白夫人是个扭曲、丑陋的女人。塔多里尼的演唱完美至极,而我根本不希望麦克白夫人唱歌。塔多里尼有一副美妙动听、清澈有力的嗓音,而我希望麦克白夫人的声音粗哑、空洞。塔多里尼的声音有点像天使,而麦克白夫人的声音应该有点像魔鬼……”[2975]威尔第在转向音乐剧,在这种剧中,自然的情感“以最原始的色彩呈现在舞台上:爱、恨、复仇、对权力的欲望”。[2976]它由旋律而不是由管弦乐队的和音引导,因此它具有瓦格纳所没有的人本主义。[2977]即使如此,它同之前的任何形式都非常不一样,也就是说,尽管他的歌剧非常受欢迎(第一次演出时,剧院的大门不得不提前四小时开放,因为拥挤的人流太大),它们还是受到前所未有的批评。1855年在纽约的一次《弄臣》演出中,有两个人试图把这部作品告上法庭,因为他们认为它太淫秽,不适合女性观看。[2978]

在他漫长生命的晚年,当他成为意大利的名人之后,威尔第又回归莎士比亚,创作了《奥赛罗》和《福斯塔夫》。就像莎士比亚原作中的故事一样,《福斯塔夫》是一个悲喜剧,这也许是最难完成的一种体裁(在威尔第的合同中写道,如果最后的彩排不理想,他有权撤回)。我们喜欢福斯塔夫,也不喜欢他。一个傻瓜能成为一个悲剧人物,很难让人接受,但他就是他。威尔第的音乐,它的奇妙,为莎士比亚的故事增添了光彩,它让我们能看到,即使表面看没有悲剧人物,悲剧也可以发生。在这一意义上,1893年2月在米兰斯卡拉大剧院首次上演的威尔第的《福斯塔夫》把浪漫主义带入了尾声。[2979]

到那时,瓦格纳以及他所代表的浪漫主义已经终止。无论瓦格纳是否是一位比威尔第更伟大的音乐家,他显然是一个更伟大、更复杂的人物,具有像福斯塔夫一样的多重性,而且可能同样难以让人喜欢。就性格而言,瓦格纳像贝多芬或柏辽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总是对自己的天赋有很强的自我意识。对戏剧的热爱深入他的骨髓。[2980]“我天生与众不同。我必须拥有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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