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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法律、拉丁语、读写能力和自由七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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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以至于不为档案馆所收藏的文件被认为无效。还有一种新的文件形式越来越多地在借贷中被使用——手迹,即借款人亲笔书写的借条。[956]最重要的是,共和国后期的罗马人需要书写一些文字以行使自己的投票权。[957]

衡量读写能力的另一个标准是公共和私人图书馆的规模。虽然古雅典不存在我们所说的公共图书馆,但是伪普鲁塔克在《十大演讲家的生平》中说,吕库古(约前390—前324)提议,在重大节日表演的剧本的正式抄本应该存放在公共档案室。图书馆可能就是以这种方式开始的。[958]我们听说的罗马第一座公共图书馆是由阿西尼乌斯·波利奥在公元前39年建立的(之前恺撒曾下令建造一座,但是从未建成)。到罗马帝国灭亡时,仅罗马城就有29座公共图书馆。[959]科姆(由普林尼出资建造)、以弗所、帕加马和乌尔皮亚也有图书馆。[960]权贵当然有自己的图书馆,西塞罗的书信中经常提到他去朋友那里借书。他会时不时地去卢库鲁斯的私人图书馆,有一次发现加图也在那里。[961]1752年在赫库兰尼姆发掘出一座私人图书馆,里面藏有1800个书卷。[962]最后,在考察读写能力的程度时,我们要记住罗马作家的不同背景。泰伦斯曾经是阿非利加的一个奴隶,加图来自统治国家的贵族,而贺拉斯是意大利东南部维努西亚的一个被解放的奴隶的儿子,诗人斯塔蒂乌斯是一个校长的儿子。其他线索显示,军队也深刻地官僚化,[963]罗马出版的至少一种书会印制1000册,[964]甚至涂鸦中也提到维吉尔的作品,[965]这些事实也可以说明当时的读写能力。(作为罗马最著名的作家,维吉尔从未担任军政职务,自然受涂鸦者的欢迎。)在罗马很可能有数以万计的人能够阅读,并且第一次形成了一种读写文化。[966]同时,口头文化在大多数人中依然很普遍。在市集,人们仍旧大声朗读诗歌,根据记忆讲述史诗。[967]

作家多少可以自由地表达他们想说的东西。《十二铜表法》禁止诽谤,奥古斯都虽然对别人对他个人的讽刺作品不以为意,但是仍然明文规定署名的讽刺作品是一种犯罪。不过,还存在社会压力。特别是元老院的内部关系很密切,西蒙·普赖斯告诉我们,当奥维德因为记述了皇帝外孙女的性行为习惯而被流放到黑海时,他感到“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因为其他社会地位更高的人犯有差不多同样的罪却未受处罚。[968]大体上,写作是一种城市活动,并且“都市”价值在罗马很时髦。[969]与此同时,罗马人自认为是一个行动的民族,热衷于战斗、管理和有所作为。这又让我们回到“利益”,即有用原则,它在罗马人心中永远都是享乐的对立面。这样,阅读只有能引导写作时,才成为一种有用的行为,“尤其当作品被证明对道德有益时,更是如此”。

因此,诗歌很成问题。每个人都承认,诗歌大部分是优美的,尤其是早期的希腊诗歌。但是,大量的诗歌确实轻浮。贺拉斯被迫从两面辩护:“诗人或想有用,或想给人带来快乐,或说一些既能愉悦人又对人生有用的东西……兼具实用和愉悦的诗人在哪里都受欢迎,既愉悦读者又能提供建议。”[970]不过正如他们之前的希腊人一样,罗马人还相信诗人在某方面是特殊的,所以称呼他们“瓦提斯”,意思是“先知”。

前面提到,正是罗马人发明了“古典”思想,即认为过去时代(尤其指古希腊时代)所思考的、所说的和所写下的最好的东西值得保留。这一思想的产生与学术的产生关系很密切,学术是罗马人生活的一个重要特征。

我们现在的词语“学者”(scholar)和“学术”(scholarship)其实来自中世纪在文本旁边撰写评论和批评的写作活动,这些评论被称为“页旁注解”(scholia)。但是这种批评和评论活动本身开始于亚历山大港的图书馆,它的开始也是由于早期书卷的某些特征。这些书卷由薄莎草纸片做成,由尼罗河三角洲到处可见的一种芦苇的纤维木髓制成。两张纸草以直角压在一起做成纸张,多张纸张黏合成书卷,第一张称为“起页”,最后一张称为“尾页”。一张普通的莎草纸上,一栏有8到10英寸高,25到45行。当埃及政府为了控制书籍制作而禁止出口莎草纸,从而导致纸张稀少的时候,人们就用兽皮代替,在帕加马尤其如此。英语中的“羊皮纸”一词(parchment)就来自帕加马(Pergamum),意大利语中羊皮纸的对等词是“帕加马那”(pergamena)。[971]大多数时候,莎草纸是单面书写,部分是因为抄写员都喜欢顺着纸张的纹理书写,部分是因为在书卷中,任何写在反面的东西都会很快脱落。读者阅读时,要慢慢展开书卷,一手握住已经读过的部分。这样当他读完后,整个书卷都反过来,为了方便其他读者的阅读,必须再把它重新卷回去。对有些长达10米的书卷,这么做带来很大的不便,而且不断地卷来卷去会缩短书卷的寿命。不便还意味着,如果一个作家想引用另一位作家的话,他更愿意依靠记忆,而不愿意费劲去展开相关的书卷。因此,复制文本比听起来要困难得多,而且由于标点很不完善,甚至几乎没有,使得复制更不容易。例如,文本中单词之间没有间隔(间隔到中世纪才系统化),剧本中变换说话人也总是没有清楚的表示(一行的开头用一条横线表示,就像一个破折号,但是几年后,横线容易脱落),人物的姓名也会被全部省略。[972]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导致的不准确和混乱才催生了学术。

学术产生的另一个原因是,亚历山大港缪斯庙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有意识地尝试编撰一部完整的希腊文学文库,他们发现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版本之间有很大的差异。这种情形又产生了一些研究方法,它们也推动了学术的产生。第一步是为受过教育的大众普遍阅读的作家编辑一个标准文本。第二步是确保公元前5世纪阿提卡的书籍(有些用早期希腊语写成),被译成当时通用的希腊语。直到公元前403年,雅典人一直使用早期字母表,其中字母ε可以用于表示三个元音:ε、ε-ι和η,字母ο可用于表示ο、ο-ι和ω。[973]第三步是发明重音体系,它的出现其实比标点还要早。第四步,撰写自成一书的评论,讨论古典文本中的不足。第一种例子是,引进一套批注记号,书写在文本页边空白处,让读者参考评论中的相关地方(正是这些页边记号形成了后来的页旁注解)。批评记号中最重要的一个是诗歌左边空白处的短剑号,表明该诗属伪造。其他记号包括“>”,表示精彩的内容或语言;“”表示诗行的顺序被打乱;以及“※”,表示这一段在别处错误地重复出现。[974]

亚历山大港人的这一套批注方法被罗马的L.艾利乌斯·斯蒂洛采用,他活跃于公元前100年左右,他的成果包括编制他认为是真实的古希腊和早期罗马的戏剧清单。虽然他感兴趣的不仅仅是作品的真实性,但是他的方法和评判被他的学生瓦罗(前116—前27)采用,并且部分决定了古典作品留给我们的遗产。自此之后,像塞内卡和昆体良这样的作家总能意识到,在罗马,文本可能会有很多讹误,因此他们经常把不同的版本进行比较。

随着帝国的衰落,书的制作越来越少,古典文化的延续性岌岌可危。保存它的方式之一是发展新的文学形式,即摘要和简编。摘要就是我们现在所谓的“节本”,一本书的简略形式,包含书的主要内容,它通常和别的摘要一起在简编中出现。虽然这样做会丢失许多细节,但是简编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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