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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残酷,从不原谅人。他很可能会狠命打入下一垒——而且已经这么做了。他不会写这种信的。他不是给了她最后通蝶了吗?——不必再说了,一星期。现在只剩下四天了。或者是三天?奥利弗可能醒着,但假如他醒着,他也会坐在旅馆的椅子里,手里端着杯冰镇伏特加,两脚架在床上,电视小声地开着。他穿戴整齐,只脱了鞋子。他没穿鞋子—那是他做的唯一的让步。另外,他还松开了领带。
  奥利弗是残酷的。
  我热好牛奶,用勺把奶皮挑掉,把牛奶倒出来,然后我关上厨房灯,端着杯子走进起居室,坐在沙发上,从那儿可以望见街对面那儿扇亮着灯的窗户。但是我坐不安稳,不住地变换着姿势,一会儿把这条腿搭上来,一会儿又换那条腿。我觉得好像我可以爆出一些火花,或打碎一扇窗户——或者重新安排一下家具。
  你睡不着的时候,脑子里都会闪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开始时是想莫莉,有一阵子我几乎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上帝,可我们从孩提时,就差不多没间断地一起呆了多年。莫莉,她说她会永远爱我的。现在却只剩下对她坐在桌前哭泣的记忆,她的肩膀向前倾着,两只手遮在脸上。永远,她说。但结局却不是如此。最后,她说,这没什么,无论她和我在余下的岁月里是否住在一起,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关系,我们的爱情存在于一架“高等飞机”上。她有一次在电话里就是这么对维基说的,那时,我和维基已经一起建立了家庭经济。莫莉打电话找到维基对她说:“你可以和他有关系,不过我也可以经常有我的。他的命运和我的连在一起。”
  我的第一个妻子——莫莉就是这么说的。“我们的命运连在一起。”开始时她可没这么说。只是后来,许多事情发生之后,她才开始使用诸如“宇宙的”、“授权”等这类词。但我们的命运没有连在一起——如果过去曾经连在一起,至少现在没有。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不能肯定。
  我想我可以指出和莫莉散伙的确切时间,那个真正的转折点。那是在我开始和维基约会之后,莫莉发现了。他们有一天从莫莉教书的那所高中打电话给我,说,“快。你妻子正在学校前面翻跟头。你最好马上就来。”我把她带回家后,开始听到了什么“高能量”和“随波而下”——诸如此类的话。我们的命运“改变了”。假如说我以前还有所犹豫的话,我那时可是当机立断地离开了她——这个我一直最了解的女人,多年以来,她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知己,我的心腹。我放弃了她。只为一点,我害怕了。
  这个和我一起开始生活的姑娘,这个可爱的人,这个仁慈的人,最后竟去找算命的人,看手相的人,水晶球占卜者,以寻求答案,试图算出她该怎样生活。她辞了工作,取出教师退休金,然后没有请教《易经》就再也没做什么决定。她开始穿奇装异服——老是皱皱巴巴的衣服,上面还滴着许多葡萄酒和桔汁。
  她甚至参加了一个什么小组,我不是开玩笑,他们总是坐在一起,试图浮在空中。
  莫莉和我一块儿七长大的时候,她是我的一部分,当然。:我也是她的一部分。我们彼此相爱。那是我们的命,那会儿我自己/p>  这个和我一起开始生活的姑娘,这个可爱的人,这个仁慈的人,最后竟去找算命的人,看手相的人,水晶球占卜者,以寻求答案,试图算也信这。但现在,我不知道该信什么。我不是在抱怨,只不过在陈述一种事实。没什么能让我消沉的。我还得继续这样做。不是命运。以后的事,你认为它该怎样它就怎样,。冲动和错误,就像其他人一样。
  阿曼达呢?我喜欢相信她,赞美她的心灵。不过她遇见我的时候,正在寻找什么人。当人们不想休息的时候,情况总是这样:他们开始做什么事的时侯,就知道会出现好的变化。
  我希望我能到前院去大喊几声。“所有这些都不值得这样!”这就是我希望人们听见的
  “命,”莫莉过去说。我知道她现在还在这么说。
  这会儿,那边的灯全灭了,只剩下厨房的那盏还亮着。我可以试着打电话给阿曼达。我可以这么做,然后看看这会让我走到何种地步!如果维基听见我拨电话或听见我打电话,走下楼来怎么办?如果她在楼上拿起听筒监听怎么办?此外,贝思也经常抓起电话。这个早晨我不想和任何孩子讲话。我不想和任何人讲话。实际上,如果可以,我想和莫莉谈谈,但是我再也不能这样做了一一她现在已变成另一个人了。她不再是莫莉了。但是——我该怎么说?——我也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我希望我自已可以像这附近住着的任何一个人——个普通的、正常的、没有成就的人一一能上床、躺下,睡觉。今天将是个重要的日子,我希望自己能准备就绪。我希望我能睡一觉。醒来时发现生活中的一切都变了。不仅仅是大事情,像和阿曼达的这件事或过去和莫莉的事。除了那我显然能对付的事。
  比如说和我母亲的事吧:过去我每月都寄钱去,后来,我仍给她相同的数目,只是简化成每年两次。我在她生日时给她钱,在圣诞节时给她钱。我不必担心会忘了她的生日,也不必再为送她圣诞礼物而烦恼。我不必再担心,这成了周期性的行为。它就像钟表一样运行了很长一段时间。
  去年她向我要——在两次付钱的中间,三月或四月—一台收音机。有一台收音机她说,对她来说大不一样。
  她要的是一种带钟表的小收音机。她可以把它放在厨房里,晚上做什么东西吃时,可以拿到那儿去听。她也需要有个表看看,这徉她就可以知道什么东西该从炉子里拿出来了,或离她要看的节目开始还有多长时间。
  一台带钟表的小收音机。
  开始她还兜圈子。她说:“我当然很想要台收音机。不过我买不起。我想我只能等到我生日了。我过去那台小收音机,掉地上摔坏了。我很想要台收音机。”我很想要台收音机。我们通电话时她就是这么说的,要不然她写信的时候会提出来的。
  最后——我能说什么?我在电话里对她说我没钱买什么收音机。我在信里也这么说了,这样她就会相信和理解。我没钱买什么收音机,正是我在信里写的。我说,我不能比我现在所做的再多做什么了。这些都是我的原话。
  但这不那么真实!我可以做得更多。我却说我不能。我可以给她买的台收音机,它能花我多少钱呢?35元?40或40元左右,包括上税。我可以给她寄一台收音机去。如果我不想太麻烦,也可以让商店的人寄去。要不然,我还可以给她一张40元的支票,顺便附一纸说明:妈妈,这是给你买收音机的。
  不管怎么说我都可以做到的。40元——你是在开玩笑吗?但我没有。我舍不得。这似乎牵涉到一个原则。至少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这里有个原则。
  哈。
  后来怎么样了呢?她死了。她从食品店出来往家走,提着买回来的食物回她的住处,她掉进什么人的灌木丛里就死了。
  我乘飞机去那边安排后事。她还在验尸所,她们把她的钱包和她买的食物放在办公室的桌子后面。她们递给我钱包时,我没好打开看。她从食品店里买的东西是一大瓶梅特穆西尔酒,两只袖子,一桶松软的乳酪,一盒脱酸乳,一些土豆和洋葱,还有一包已经变色的肉。
  孩子!我看见这些东西就哭了。我没法不哭。我就没想止住眼泪。在桌边工作的那位妇人很是困窘,她给我端来一杯水。他们给我一只袋子装我母亲买的食品,另给我一只袋子装她私人的遗物——她的钱包和一副假牙。后来,我把那副假牙放在我的大衣兜里,开着一辆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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