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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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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有更好的主意,”她说。“就这样,我不知道还能怎么着。你有支铅笔么?要我用铅笔?或者有把改锥,”她边说边笑。“别担心。听着,罗伊,我不会伤害你。我说了我会小心的。我会在尖上包层棉纸。没事。我会小心的,说到做到。你坐着别动,我去拿棉纸。我要弄个棉签。”
  她进了洗手间,离开了一会。他坐在餐椅上,开始想该对她说点什么。他想告诉她现在他限制自己只喝香槟,只有香槟。他想告诉她香槟也喝的越来越少了。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但她一回来他有说不出口了。他不知道从哪说起。但反正她没有看他。她从沙发垫上那堆东西里摸索出一支烟,用火机点着,走过去站到临街窗户旁。她说了点什么,但他听不清。她停下来时他也没问她说了些什么。不管是啥,他知道他不需要她再重复一遍。她掐灭了烟,但继续站在窗户边,探着身子,斜顶离她的头只有几英尺。
  “伊奈茨,”他说。
  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他看见了指甲锉尖上的绵纸。
  “把你的脑袋转到一边别动,”她说。“就着样。现在坐好别动。别动,”她又说一遍。
  “小心点,”他说。“看在老天的份上。”
  她没应他。
  “求你了,求你了,”他说。然后就闭嘴了。他很害怕,感觉到指甲锉捅进耳朵里开始探挖就闭上眼屏住呼吸。他确信他的心脏会停止跳动。接着她又往里一点,开始来回抽拉,在什么地方摆弄。在他耳朵里,他听到尖利的声响。
  “哎哟!”他说。
  “弄疼你了?”她把指甲锉拿出来往后退了一步。“有没有感觉不一样,罗伊?”
  他把手抬到耳朵处,放低脑袋。
  “还是那样,”他说。
  她看着他,咬咬嘴唇。
  “我去下洗手间,”他说。“在我们走得更远之前,我得去下洗手间。”
  “去吧,”伊奈茨说。“我下楼看看你的女房东有没有威升油什么的。也许她会有Q字药水。刚才我怎么没想到呢。去问问她。”
  “好主意,”他说。“我去卫生间。”
  她在门口停住看着他,然后开门出去。他穿过起居室走进卧室开开卫生间的门。他把手伸到马桶后面拿起那瓶香槟,大喝一口,温温的,马上咽了下去。他又喝了点。一开始他真的以为他可以继续喝酒,如果限制自己只喝香槟。但马上就发现他一天要喝三到四瓶。他知道得赶快解决。但首先他得让自己恢复听觉。一件一件来,正如她所说的。他喝完了剩下的香槟把空瓶子放回马桶后面。然后洗了洗刷刷牙,擦了脸返回另一个房间。
  伊奈茨已经回来,正用电灶在一个小平锅烧什么东西。她朝他看了一眼,起初没说什么。他跳过她的肩膀往窗外看。一只小鸟从一颗树飞到另一棵树,用喙整理羽毛。即使有鸟叫,他也听不到。
  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再说一遍,”他说。
  她摇摇头,回到电灶旁。不过接下来她又转身说话,声音又高又慢,他听见了:“我找到你在洗手间藏的东西了。”
  “我正在试着减量,”他说。
  她又说了点什么。“啥呀?”他说。“你说啥?”他真没听见。
  “一会再说,”他说。“我们得商量点事,罗伊。一个事是钱。还有别的事。首先得去检查耳朵。”她用手指试试锅,端起来。“凉一分钟,”她说。“现在太烫了。坐下。把这毛巾围到肩膀上。”
  他照做了,坐到椅子上把毛巾围到脖子和肩膀上。然后用拳头敲脑袋的一侧。
  “该死,”他说。
  她没在意,又用手指试试锅,然后把锅里的液体倒入他的塑料杯,拿杯子走向他。
  “别怕,”她说。“就是你女房东的婴儿油,没啥。我跟她说出了什么事,她觉得这可能有用。不能保证管用,”伊奈茨说。“但会让耳朵里的东西松软些。她说她老公也犯过这毛病。说有一回看见他老公耳朵里出来一块耳屎,像个大塞子。一块耳屎啊。她建议试试这个。她没有Q字药水。搞不懂她怎么会没有Q字药水。真让我奇怪。”
  “好吧,”他说。“好。试试就试试吧。伊奈茨,我要是一直这样,还不如死了。晓得?我说真的,伊奈茨。”
  “把头斜到那边别动,”她说。“不要动。把这个灌满耳朵,用布塞住。坐十分钟,说会话,就知道行不行了。要是不行,我就没法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能行,”他说。“要是不行,我就找把枪自杀。我说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把头斜到一侧垂着,从这个新视角看屋里的东西,不过也没啥区别,只是所有的东西都斜着。
  “再低点,”她说。他扶住椅子保持平衡,让脑袋更低些。他想象中所有的东西,他生活中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这屋子的尽头。他能感觉到温温的液体流入耳朵,接着她拿起布放到那,然后给他耳朵周围擦擦,按着脑壳和下颌之间柔软的部分,给他耳朵周围揉,然后开始用指尖来回按摩。过了会,他不知道坐那多久了。应该够十分钟了,也许更长些,他仍旧扶着椅子。她一直给他按着脑袋那边。他能感觉到温温的油在耳管中来回流。她这么按摩的时候,他想象自己能听到脑袋里温软的瑟瑟声。
  “坐直吧,”伊奈茨说。他坐直了用手接耳朵里流出的液体。她用毛巾堵着,然后给他擦擦耳朵。
  伊奈茨鼻子发出呼吸声。罗伊听到了她呼气吸气的声音,听到屋外街道上汽车开过,房子后面,厨房窗户下修整枝叶的大剪刀的咔嚓咔嚓声也清脆可闻。
  “恩?”伊奈茨说。她手放在嘴旁皱着眉头等待着。
  “我能听到了,”他说。“我好了!我是说我能听见了。你说话听起来不再象在水里一样了。现在好了。好啦。上帝,我刚才还想我要疯了呢。现在我好了。什么都能听见了。听着,亲爱的,我去弄咖啡,这还有果汁。”
  “我得走了,”她说。“我有事要迟到了。不过好会回来。有空一起迟午饭。我们要谈谈。”
  “我没法这边侧着睡觉,就这,”他继续道。他跟着她进了起居室。她点了支烟。“这就是所发生的。我整晚这边侧着睡,然后耳朵就塞着了。我想只要我不忘,睡觉的时候靠这边我就会好了。只要我小心。你懂我意思么?要是我平躺着睡或者靠左边睡。”
  她不看他。
  “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当然不会,我晓得。我不会的。我不会这辈子都这样下去。但会持续一段时间,不管怎样。靠左边睡或者平躺着睡。”
  但尽管这样说,他还是开始害怕即将到来的夜晚,开始害怕准备上床的时刻和此后可能发生的事。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可他已经开始害怕了。要是半夜他无意中翻身到右边,枕头上脑袋的重压又开始往他耳管里积聚耳屎,会怎样?要是他一觉醒来,啥也听不见,脑袋离天花板只有几英寸,会怎样?
  “老天爷,”他说。“天哪,太糟了。伊奈茨,我像是在做噩梦。伊奈茨,你要去哪?”
  “跟你说了,”说着她把东西放回钱包准备离开,看看表说“我要迟到了。”走到门口。但到门口她转身又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没听,也不想听。他看着她嘴唇的变化直到她把话说完。完了她说,“再见。”开门,关门。
  他回卧室穿了衣服。匆匆忙忙只穿了裤子,走到房门,打开,站在那听着。在平台下面,他听见伊奈茨谢了马太夫人,那老女人说,“不客气。”然后听到她说她最后一个丈夫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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