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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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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是叫雪莉吧?”
  “谢丽尔,”她说,“谢-丽-尔。”
  “是是,我想起来了。不过,你得承认,我说的很接近。”
  她坐在房间一头的一个垫子上,看着他。
  “你生病了,是吗?”他问道。
  她摇了摇头。
  “没生病?”
  “没有。”她说。
  他四下看了看。房间被一盏金色的落地台灯照亮,灯杆上面固定着一个大的烟灰盘和一个放杂志的架子。靠远处墙的一台电视开着,声音很小。一条窄的过道通向后面的房间。火炉烧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茶几上放着发卡和发卷,沙发上扔着件粉红色的浴袍。
  他又看了孩子一眼,然后抬头看了看厨房和厨房与阳台之间的那道玻璃门。门没有关严,他想起了那个穿汗衫的大汉,不由打了个冷战。
  “妈妈走了有一会儿了,”孩子说,她像是突然醒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帽子,身体往前倾了倾,看着她说,“我想我还是回去了吧。”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了一下,门打开了。一个瘦小苍白,脸上有雀斑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个纸袋子。
  “阿诺德,见到你真高兴!”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显得有点拘束。抱着纸袋子,她一边奇怪地摇着头,一边向厨房走去。孩子坐在垫子上看着他,他听见橱柜的门响了一下。他把重心从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上,再换回来。在他把帽子戴上又脱下的当口,她又出现了。
  “你是医生吗?”她问道。
  “不是,”他吃了一惊,说,“我不是。”
  “谢丽尔病了,你瞧,我一直在外面买东西。你为什么不让这位先生把外套脱了?”她转过身来问孩子。“请你原谅她,我们不常有客人来。”
  “我不能呆在这儿,”他说,“我真的不该来的。”
  “请坐,”她说,“我们不能这样说话。让我先给她吃点药,然后我们再聊。”
  “我真的该走了,”他说,“从你那天说话的口气,我以为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我真的应该走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自己一直在打着微弱的手势。
  “我先把茶水烧上,”他听见她在说,就像她根本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给谢丽尔吃完药,我们就可以聊聊了。”
  她搂着孩子的肩膀,把她领进厨房。他看见她拿起一把调羹,又拿起个药瓶。看了眼说明后,打开盖子倒出两格药。
  “好宝贝,向布赖特先生道个晚安,然后回你的房间。”
  他冲孩子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厨房。他没有坐她示意的那把椅子,而是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这样他就可以面对阳台、过道和小客厅。“你介意我抽根雪茄吗?”他问道。
  “没关系,”她说,“我并不介意雪茄的味道,你抽吧。”
  他决定还是不抽了。他把手放在膝盖上,摆出一付很严肃的表情。
  “这件事非常神秘,”他说。“我向你保证,对我来说它太不寻常了。”
  “我能理解,阿诺德,”她说,“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得到你的号码的。”
  “确实很想知道。”他说。
  他们面对面地坐着,等着水烧开。他能听见电视的声音,他四下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眼阳台。水开了。
  “你该告诉我号码的事了,”他说。
  “对不起,阿诺德,你说什么?”她说。
  他干咳了几声,“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我的电话号码的。”他说。
  “我问了安妮塔,那个照看孩子的(对,我告诉过你这个)。反正她告诉我说,她在这上班时来了个电话,是找我的,留了个回电号码,她写了下来,就是你的电话号码,就这些。”她用纸杯子在桌子上画着圈子,“对不起,我无法告诉你更多的东西。”
  “你的水开了,”他说。
  她拿出调羹,牛奶和糖,把开水浇到茶袋上。
  他往茶里加了点糖,搅了搅。“你说有件要紧的事我才来的。”
  “哦,那个,阿诺德,”她说,转过脸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说,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
  “那么,没什么事?”他说。
  “没有,我是想说是的,”她摇了摇头,“正如你所说,没什么事。”
  “知道了,”他不停地搅着他的茶,“这太意外了。”过了一会儿,他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太不寻常了。”他无力地笑了笑,把茶杯放在一边,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唇。
  “你不是要走吧?”她问道。
  “我必须走了,”他说,“我得回家等一个电话。”
  “等会儿,阿诺德。”
  她把椅子向后一滑,站了起来。她的眼珠是淡绿色的,深陷在苍白的脸上,四周是些深黑色。起先,他还以为那是她化的妆。知道会责怪和看不起自己,他还是站了起来,笨拙地用胳膊搂住她的腰。她接受了他的吻,并飞快地闭了一下眼睛,显得有点忐忑不安。
  “太晚了,”他说。他松开了她,有点站立不稳地转过身来,“和你待在一起非常愉快,但我不得不走了,霍尔特太太,谢谢你的招待。”
  “你会再来的,阿诺德,是吧?”她说。
  他摇了摇头。
  她跟着他走到门前,他伸出手来。他能听见电视的声音,他很确定音量被调大了。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孩子――那个男孩。他在哪儿?
  她拉过他的手,快速地把它放到自己的嘴唇上。
  “你不可以忘记我,阿诺德。”
  “我不会的,”他说,“克莱拉,克莱拉?霍尔特。”
  “我们聊得很好,”她说,用手掸掉他外套衣领上的什么东西(一根头发,或是一根线头)。“我很高兴你能来,我确信你还会再来。”他仔细地看着她,她却在看着他身后的某个地方,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晚安,阿诺德。”她说完就关上了门,门差点把他的外套夹住。
  “真奇怪,”他一边下搂一边说。走出楼房后,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停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房子,他无法确定哪个阳台是她家的。穿着汗衫的大汉一直看着他,靠着栏杆的身子略微动了一下。
  他把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开始往回走。刚进家门就听见电话铃声。他手里捏着钥匙,静静地站在屋子的中间,直到铃声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把一只手放在胸前,隔着衣服感觉我确信你还会再来。”他仔细地看着她,她却在看着他身后的某个地方,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晚安,阿诺德。”她说完就关上了门,门差点把他的外套夹住。  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这次他拿起了话筒。“阿诺德,这是阿诺德?布赖特。”他说。
  “阿诺德?天哪,今晚我们也太正式了!”他妻子说道,口气里满是调侃的味道。“我从九点起就不停地给你打电话。出去快活了,阿诺德?”
  他捉摸着她的声调,没有吭声。
  “你还在吗,阿诺德?”她说,“你怎么听上去不太像你自己了?”
  译后记
  这是卡佛早期的作品之一,收录在他的第一部小说集《请你安静点,可以吗?》里。我觉得这是卡佛很有特点的作品之一。除了他擅长的对细节的精准描述和对话的现场感外,还用了一些‘省略’或‘空缺’的手法。与传统的写作方法不同,故事的一些‘重要情节’给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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