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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的呢”。
我们当然都知道那是只孔雀,但我们谁都没说出声。我们只是看着它,看着它昂头伸向空中,又粗糙地大叫了一声。它的羽毛乍楞起来,弄得它整个身子比刚才落下的时候大了一倍。
“该死的!”我又说了一次。我们坐在车的前座上一动没动。
孔雀又向前移动了一点,头侧向旁边,绷着劲儿,明亮而充满野性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尾巴翘起来,像一把巨大的扇子伸展开,闪烁着彩虹上有的每一种颜色。
“天哪!”弗兰小声地说,手放到我的膝头。
“该死的!”真没什么别的可说的了,我只能又骂了句。
孔雀又发出了那哀号的声音:“喵嗷,喵嗷!”要是在深夜里、又是第一次听见这动静,我真会以为是什么人要死了,或是什么疯狂而危险的东西走过来。
前门开了,巴德一边系着衬衣扣子,一边走到门廊上。他头发湿着,像是刚冲完淋浴。
“闭嘴,乔伊!”他对那只孔雀说,又冲着它拍了拍手。那家伙向后蹭了蹭。“够了。这样就对了,闭上嘴。你这个老坏蛋,闭嘴!”巴德走下楼梯,边朝车这边走过来,边把衬衣塞到裤子里面。他穿着他上班总穿的衣服──蓝牛仔裤和粗斜纹的棉布衬衣。我穿着便裤和短袖运动衫,还有一双不错的平底鞋。看了巴德的穿着,我有些不高兴,自己出门前过于当回事地打扮了一番。
“很高兴你们能来,”巴德走到车旁说,“来,进来吧”。
“哎,巴德。”我冲他打着招呼。
弗兰和我下了车。那只孔雀向一旁挪了一点,犹豫不决地摇闪着它的脑袋,一副坏相。我们小心翼翼地和它保持着距离。
“还好找吗?”巴德问我。他没有看弗兰,等着我来介绍。
“你给的方向很好找。”我说,“哎,巴德,这是弗兰。弗兰,这是巴德。你的事她可都知道呢,巴德”。
他笑了,和弗兰握了手。弗兰比巴德高,巴德看她需要向上抬点儿头。
“他经常提起你。”弗兰边说边把手撤了回来,“巴德这个,巴德那个的。在这里,你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似的,成天价说,说得我感觉像早就认识你一样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留神看着那只孔雀。孔雀正向着门廊这边靠近。
“这就是咱哥们儿!他就应该念叨我!”巴德说完,朝我咧嘴笑了笑,又轻轻打了我胳膊一拳。
弗兰一直拿着她的那条面包,局促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把面包递给巴德说:“我们给你们带了点儿东西来。”
巴德接过面包,翻过来看了看,就像那是他见过的第一条面包似的。“你们太客气了。”巴德把面包举到脸旁,使劲地闻。
我告诉巴德:“是弗兰烤的面包”。
巴德点了点头,说:“走,我们进去吧,见见我老婆,孩子他妈”。
他当然是在说奥拉。这儿只有奥拉是个母亲。巴德告诉过我他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爸爸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也离开了他。
巴德开门的时候,孔雀噌的一下蹿到我们的前面,跳上门廊,它也想进屋里去。
“啊!”孔雀挤到弗兰腿上时,弗兰叫了一声。
“乔伊,该死的!”巴德说着,重重地打了孔雀的前额一下。孔雀在门廊里后退了几步,摇摆着身躯,尾部的翎毛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巴德装出要踢它的样子,孔雀又向后退了退。巴德帮我们开门时说:“奥拉总把这个该死的东西放进屋。过不了过久,它就要到他妈的桌子上吃饭,到他妈的床上睡觉了。”
一进屋,弗兰就站住了,回过身看着门外的玉米地。“你这地方真好!”她说。巴德还扶着门,说道:“是啊,是挺好的,你觉得呢,杰克?”
“当然啦。”我没想到弗兰会突然这样说
“这种地方也不都像你们夸的那样好。”巴德说着,仍旧扶着门,向孔雀做出一个威胁性的动作,招呼我们说:“快走快走,慢一下都不行。快请进,伙计们”。
我指着窗外问:“哎,巴德,那里种得是什么呀?”
“西红柿。”巴德回答。
“咱们的农民很有一套啊!”弗兰摇晃着脑袋说。
巴德笑了。我们进了屋,客厅里一个小个子的丰满女人正等着我们,头发盘成了一个圆髻,手揣在围裙兜里。她满脸通红,让我以为她可能是喘不过气,或是在生谁的气什么的。她扫了我一眼,目光就移到弗兰身上。不是那种冷淡的眼神,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弗兰看,脸继续泛着红。
“奥拉,这是弗兰。这是我朋友杰克,我总和你说起的那个家伙。伙计们,这是奥拉。”巴德边说边把面包递给了奥拉。
“这是什么?”她说,“啊,自家做的面包,太好了,谢谢。随便坐吧。别客气。巴德,你还不问问人家想喝点儿什么。我炉子上正做着东西呢。”奥拉说着,拿着面包走回了厨房。
“请坐。”巴德说。弗兰和我扑扑通通地坐在沙发上。我找着我的香烟。“这有烟灰缸,”巴德说着从电视机的顶上拿下了个很沉的东西。“用这个。”他边说边把那东西放到我面前的咖啡桌上,是那种做成天鹅模样的玻璃烟灰缸。我点了烟,把火柴扔到天鹅背上开的口子里,看着一缕细烟从天鹅身子里飘出来。
彩色电视正开着,我们就看了一会儿。屏幕上,几辆赛车撕裂在赛道周围,播音员的语调既沉重,又像正隐瞒着什么令人兴奋刺激的消息。“我们还要等正式的官方确认……”播音员说。
“你们想看这个嘛?”巴德问。他还站在那儿。
我说我无所谓。我是真的无所谓。弗兰耸了耸肩,像在说,看这个还是别的,顶上拿下对于她都没区别。反正今天就这样交待了。
“就差最后的20多圈了。”巴德说。“现在赛道已经封了。刚才的撞车事故可真严重,半打车撞到了一起。几个司机受了伤,还没说伤得有多重。”
“别换了,”我说,“咱们就看这个吧”。
“说不定真有辆车会他妈的在我们眼前爆炸呢。”弗兰说,“要是冲到看台上才来劲呢,撞翻那个卖油晃晃的热狗的家伙!”她的手指间夹着一缕头发,眼睛盯在电视上。
巴德看了看弗兰,看她是否在开玩笑。“那个撞车可真是够厉害的。一个接一个的。车,车的零件,还有人,飞得到处都是。好啦,你们想喝点儿什么?我们这儿有麦芽酒,还有瓶‘老乌鸦’。”
“你喝什么?”我问巴德。
“麦芽酒。又凉又好喝。”
“那我也喝麦芽酒。”
“我来点儿‘老乌鸦’,再来点儿水吧”,弗兰说,“放在一个高玻璃杯里,行吗?来点冰。谢谢啊,巴德”。
“行。”巴德说。他又瞥了眼电视,就进厨房了。
弗兰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冲着电视的方向努了努嘴。“看那上面。”她低声说,“看见了吗?”我看了过去,电视机上边,放着一个细长的红色花瓶,瓶子里插着几枝雏菊。花瓶旁边的桌布上,坐着一个熟石膏塑的牙齿模型,那该是世界上最参差不齐的牙齿模型了。这个恶心的家伙上面,既没有嘴唇,也没有下巴,就那几颗老石膏牙,塞在一块厚厚的像黄色口香糖的东西上。
就在这时,奥拉拿着一罐果仁和一瓶啤露走出来,围裙已经脱掉了。她把那罐果仁放在咖啡桌上的天鹅旁边,冲我们说:“自己拿啊。巴德正给你们拿饮料呢。”说这话时,奥拉的脸又红了起来。然后,她坐到一个老藤条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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