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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中部标准时间晚十一点至凌晨一点半 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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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有更多的人听得进他的话了。今晚几乎造成的大惨剧,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肯定会引起新闻界的轰动。他打算尽量利用这个机会,他准备直截了当地同记者谈飞行保险的事,谈林肯国际的空港专员,特别是他那个宝贝内弟梅尔·贝克斯费尔德。环美航空公司公众关系部的宣传员们一定会死皮赖脸地借口“以公司的政策为重”不让他同外界接触。那就让他们来试一试吧!
  无线电又响了起来。“环美2次,这里是克利夫兰中心。林肯通知说三○号跑道暂时还不能使用。他们正设法在你们到来之前清除障碍。万一不行,就在二五号降落。”
  德默雷斯特答话对,哈里斯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二五号跑道要短二千英尺,而且也窄一些,目前又在刮强劲的侧风。使用这条跑道会使他们面临的危险更加复杂化。
  德默雷斯特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地反映了他对通知的反应。
  他们依然被大风抛来抛去。哈里斯把大部分时间用来使飞机尽量保持平稳。
  德默雷斯特转身对第二驾驶员说,“赛伊,你再回到乘客那里去,负责指挥。让姑娘们示范一下着陆时的动作,一定要人人都学会。然后挑几个看样子靠得住的关键人物。一定要确保他们知道太平门在哪里,怎样使用这些太平门。如果跑道不够,冲了出去,如果用二五号跑道的话,肯定会冲出去的。那时,一切都会马上乱了套的。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人人都会去那里帮忙的,不过很可能没有时间这样做。”
  “是,长官。”乔丹再次从随机工程师的座位上慢慢出来。
  德默雷斯特还惦记着桂温的情况,他很想亲自去看看,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和哈里斯都无法离开驾驶舱。
  赛伊·乔丹前脚走,堪帕尼奥医生后脚就到。现在进出驾驶舱要方便得多了,因为乔丹已经把砸坏了的门挪到一旁去了。
  米尔顿·堪帕尼奥简短地向弗农·德默雷斯特作了自我介绍。“机长,你要的伤员情况报告,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非常感谢你,医生。要是没有你……”
  堪帕尼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这些话以后再说。”他打开一本皮面笔记本,翻到夹着一支细长的金色铅笔的地方。他已经记下了受伤人的姓名,伤势和治疗情况,这是他的特点。“你们的女乘务员桂温·米恩,伤势最重。
  她的脸部和胸部受到复合性创伤,出血多,左臂有复合骨折,当然,已经休克。还有,请通知地面上负责安排的人立刻找一个眼外科医生等着。”
  弗农·德默雷斯特的脸色比平时更显得苍白,他强打起精神把医生所说的情况抄录到夹有飞行日志的书写板上。突然他吃了一惊,停住笔。“眼外科医生!你是说……她的眼睛?”
  “恐怕是这样,”堪帕尼奥医生沉重地说。随即他又补正说,“至少她的左眼里有碎片,我无法断定是碎木片还是碎金属片。所以需要一个专家来诊断视网膜是否受到影响。据我看,右眼没有受伤。”
  “噢,天哪!”德默雷斯特感到要呕吐的样子,身不由己地用一只手掩住脸。
  堪帕尼奥医生摇摇头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现代的眼外科可以创造奇迹。不过时间是最关紧要的。”“我们一定用公司无线电把你所说的都通知地面,”安森·哈里斯担保说。“他们有时间作好准备的。”
  “那我最好把别人的情况也告诉你们。”
  德默雷斯特呆板地抄下了医生的报告的其余部分。同桂温的伤势相比,其他乘客的伤势都很轻。
  “我得回去了,”堪帕尼奥医生说。“看看有什么变化。”德默雷斯特突然说,“别走。”
  那个医生收住了脚步,满脸一副好奇的神情。
  “桂温……也就是米恩小姐……”德默雷斯特的声音连他自己听起来也觉得紧张和别扭。“她有了……现在……怀孕了。这有什么影响吗?”
  他看见安森·哈里斯惊讶地斜眼看着他。
  医生有点犹疑不决,“我没法断定。怀孕的时间还不太长吧!”
  “不太长,”德默雷斯特不敢正眼看着对方。“怀孕还不太长。”几分钟前,他还决心不提这个问题。可是过后他又觉得非要问清楚不可。
  米尔顿·堪帕尼奥医生思考了一下。“当然,这对她自己恢复健康的能力没有什么影响。对胎儿嘛,母亲缺氧时间不长,不足以造成危害……还没有人缺氧时间过长。她的腹部没有受伤。”他停了一会儿,接着唠叨起来。
  “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只要米恩小姐活下来——如医院治疗及时,她有中上的希望——婴儿出世的时候应该是正常的。”
  德默雷斯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堪帕尼奥医生犹豫片刻后就走了。
  两个机长一时谁也没有说话,互相保持沉默。后来是安森·哈里斯先打破沉默。“弗农,我想在驾机着陆之前休息一下。你能飞一会儿吗?”
  德默雷斯特点了点头,他的手和脚自然地伸向操纵系统。他对安森绝口不谈,也不问桂温的情况深为感激。不管哈里斯在想什么或猜测什么,他都知趣地闷在肚子里。
  哈里斯伸手拿起记有堪帕尼奥医生报告的情况的书写板。“我来把它发出去。”他打开无线电接受机呼叫环美调度室。
  对弗农·德默雷斯特来说,在他刚听到的、使他震惊和伤心的消息后,驾驶一下飞机,在肉体上是一种解脱。哈里斯也许是出于这种考虑,可能不是。反正不管怎么样,谁指挥着陆,谁就应该养精蓄锐,这完全是合乎情理的。
  至于说着陆,虽然会有风险,但安森·哈里斯显得是很有把握的。根据哈里斯一路上的技术情况来看,德默雷斯特应该完全相信他是能够胜任愉快的。哈里斯用无线电通完话后,把他的座椅朝后滑,躺下休息。坐在他旁边的弗农·德默雷斯特竭力想把精神完全集中在飞行上面。但是他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对一个经验丰富、技术娴熟的驾驶员来说,平飞时一般不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即使在象现在这样的恶劣情况下也没有必要。尽管他力图把桂温的事置之度外,或者等到过后再想,但桂温老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桂温……她生还的可能性是“中上”,她今晚曾经是欢快娇艳的,充满了希望,可是她现在再也不能按他们原定的计划去那不勒斯了。……桂温,她在一两个小时以前用她那清晰甜蜜的英国口音对他说,我偏偏爱上了你。……桂温,尽管是象他这样一个人也爱上了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正视现实呢?
  他在心目中悲痛地想象着她的形象——受了伤,不省人事,怀着他的孩子;这个孩子正是他要她象扔掉废物一样处理掉的。……她却很有志气地回答说,我一直在捉摸你什么时候会转到正题上来。……后来,她感到烦恼。
  它是一种了不起、非同小可的一件礼物。可突然之间,由于我们这样的处境,要你把这一切全部取消,把到手的东西就这样随随便便弄掉。
  可是,经他再三劝说,她终于作了让步。嗯!看样子到头来我得实事求是。我准备打胎。
  现在可就谈不上打胎了。现在桂温要去的医院里,打胎是不允许的,除非是发生了这样的情况,需要作出选择,是救母亲还是保全还未出生的婴儿,才会考虑打胎。根据堪帕尼奥医生刚才说的话来看,不大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是再拖下去就不能再堕胎了。
  所以,要是桂温得救的话,婴儿就得生出来。他是感到松了一口气呢,还是感到遗憾呢?弗农·德默雷斯特他自己也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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