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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花野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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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萧竹眼圈红了:“又不是我愿意的,明天就回机房去,死活也不当这个狗屁秘书!”

“你是死是活关我屁事!”巴立卓恶狠狠地:“你这个搅屎棍!”

儿子哭出声来,一头扑进孔萧竹的怀里。巴奢已读到幼儿园大班,两颗门牙不知了去向,就那么公然豁着个洞,露出粉红的舌头和猩红的牙床,哭的时候满脸泪水,叫人看了心疼。女人搂紧儿子咬牙切齿道:“你盼着我们娘俩早点死,好给骚货腾地方!”

巴立卓气得手脚发凉,摔门而去。正气乎乎往楼下冲,就碰上了王二美。王二美也刚乔迁新居,恰好住在楼下。王二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站着,很吃惊地看着巴立卓,看样子正在犹豫是否上楼。巴立卓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什么看?”

王二美眼珠一转,坏笑说行啊巴哥,天还没黑呢,你们两口子就操作上了,也忒性急了吧?

“净胡说八道!不是操作,而是我要揍她!”

王二美笑的更厉害了:“知识分子啊,有时也玩拳击?”

巴立卓不理他,欲迈步下楼。王二美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进了家门。王二美的家布置一新,一间卧室摆着木扶手沙发和电视机,另一间则是起居室了,整洁的床罩和簇新的窗帘彰显出女主人的用心。王二美在厨房里忙,巴立卓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上的歌舞升平,暗暗懊恼自己的不冷静。小日子已经一天天好起来了,就像是一块新鲜出炉的面包,金灿灿地散发着扑鼻的芳香。在这样大好的形势下,和老婆沟通咋变得困难了呢?风和日丽的人,咋说翻脸就翻脸呢?她怎么会泼妇一样胡搅蛮缠呢?

王二美的动作很快,转眼间就弄了几样下酒菜,然后你一盅我一盅的,就在厨房里喝开了。对饮了半天,巴立卓才想起来问你老婆孩子呢?王二美说霍芳去省局了,参加营业工种的练功比武,孩子送姥姥家去了。然后彼此无话,静静地喝酒,都在等待敞开心扉的时刻。

酒过三巡,王二美慢悠悠地开口道:“家家有烧酒,不漏是好手。”

男人最沉重的话题就是谈自己的女人,最轻松的话题则是去说别人家的老婆。巴立卓称赞说,你家霍芳一直很通情达理的。

“就别提了。我背个处分,这娘们对我就爱理不理的,牛逼的不得了。”王二美挺激动,脖子都涨红了。

“你也是,整天和用户打交道,还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王二美还在辩解,谁知道那家伙是人大代表啊,要是砸了饭碗,霍芳这娘们肯定和我离婚,我要是回老家喂猪去,她能跟我过吗?

在神情沮丧的王二美面前,巴立卓摆出了兄长兼领导的架势,说工作可不是喂猪,而倒像养一条小狗:你先得用心把它喂大,然后它才会替你效劳,否则,你永远得不到这条“狗”的欢心,没准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王二美说咱俩可不一样,你是红模范,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是黑典型,勒索用户的反面教员。可是,哪个装电话修电话的不吃不喝不拿?凭啥就该我倒霉……

夜深了,巴立卓起身告辞。经王二美这么一折腾,巴立卓不记恨女人了,还觉得自己很不好。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容易做出傻事,好在现在他清醒了,想以适当方式赔个不是。心里这么想着,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草草洗漱了下,屏气息声地摸进了卧室。黑暗中的女人好像动了动,说明她一直没睡。

刚一上床,就听女人说:“滚出去!”

巴立卓嘟囔:“我要睡觉了。”

“出去!你给我出去!”孔萧竹怒火万丈。

“别闹了,明个儿还要上班呢。”巴立卓想服软,特意碰了碰她,甚至还顺势摸了摸女人的胸部,想用亲热来化解彼此间的怨恨。

啪的一声灯亮了,孔萧竹一骨碌坐起来,厉声道:“滚蛋,别打搅我休息!”

孔萧竹眼睛红肿脸形扭曲,很狰狞怕人。巴立卓极力克制自己,不是说好男不和女斗嘛,就厚了脸皮躺了下去。不想女人一把夺过被子,还用脚拼命地蹬他,“你滚你滚!给我滚!”

夜阑人静,巴立卓再恼也得忍了,他不想叫争吵声再次响彻楼宇,更不想惊动熟睡中的儿子。他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卷起衣裤走了。

突如其来的林紫叶宛若一盏探照灯,照亮了这个家庭的不平衡,也把孔萧竹的秉性暴露无疑。巴立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真切地看到了孔萧竹的另一面。

这一夜,孔萧竹房间的灯始终亮着。巴立卓也是彻夜未眠,迷迷糊糊地躺着,信马由缰地想着。还是古话说得一针见血:贫贱夫妻百事哀。如果他富有的话,女人还会这样吵闹吗?人为财?鸟为食亡,李白说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已。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巴立卓觉得生活实在滑稽。千思万想的盼来了两居室,苦争苦熬的乔迁新居,竟然是为夫妻冷战提供了便利。

他不由得对着黑夜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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