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千里姻缘一线牵 绣帕为媒雀成凰（1）

蓝如歌面现难色，斟酌片刻后说道：“殿下的悲痛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伊人已逝，为求如雪的灵魂能够早日安息，我们不便过多打扰。我可以带你去如雪的灵堂上香祭奠，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去触碰她的灵柩，否则我担心母后伤心欲绝之下会发生什么不测。”“真的只能这样吗？真的不能让我再见一面？”李煜瓩怔怔地说道，只见蓝如歌面色凝重而坚决地摇摇头，心中忽然溢起满腔酸涩，挣扎半晌后终于妥协，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殿下前面带路吧。”蓝如歌微叹一声，带着李煜瓩和潘定邦朝景华宫慢慢行去。李煜瓩此时心中终于接受了冰月公主已经香消玉殒的事实，不由黯然神伤以至流出泪来，一路默然无语失魂落魄地跟着蓝如歌向前走着。潘定邦在旁边瞧得真切，只得低声劝他节哀保重，他很怕这位三皇子到了灵堂上面会突发失心疯闹将起来，从而丢了大正朝的威仪与颜面。来到景华宫外时，已经听到里面传出的阵阵哭泣之声。李煜瓩只觉自己双腿如绑缚了两块大石般举步维艰，终于沉重而缓慢地迈上台阶。只见景华宫整个正殿已经成为一片白色的海洋，说不出的凄凉哀伤。白色的帐幔在秋风中缓缓拂动，白色的冥纸随风飞舞，满殿或跪或立之人皆全身缟素，大殿正前方从屋顶至地面悬挂着一整幅白布，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奠”字，前面设着一张白布裹就的香案，案上一圈燃烧的白蜡围绕着一鼎轻烟袅袅的香炉，大殿正中无数白色绢花簇拥着一副用整块白玉雕刻而成的灵柩，泛着素洁而润泽的清辉。秦王后跌坐在一方蒲团上低泣不止，她一想到女儿不知身在何方遭受何种苦难，又不知今生是否还能再见时，就忍不住伤心难过，旁边陪坐的蓝玉珠和苏氏等妾侍均满面凄楚地不停劝慰着她。另一边厢，初桃与江雪晴等几名大丫环伏地跪着，林月湖作为与蓝如雪平辈的身份席地而坐，将纸钱与金银锡箔不停投入火盆中化掉。李煜瓩一步步走入殿中，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白玉棺，强忍着自己想要飞身上前扑在棺上的冲动。殿内诸人感觉到有人入内，纷纷抬起头来，却见王子蓝如歌带进来一名年轻公子，大部分人都未曾见过，虽然此时灵堂上全是一些女眷，乍见一名陌生男子时均感意外，但既然他是王子亲自领来的，众人也就不以为意，低下头来继续沉浸于自己的哀伤之中。林月湖见到来人居然是李煜瓩，一时间惊呆了，直到手中捏着的纸钱烧到手指时才“呀”地轻呼一声将纸钱甩掉，将已经泛红刺痛的手指伸到嘴前吹起气来。蓝如歌将林月湖的举动看在眼内，心急之下两步跨到她身前蹲下来低声问道：“怎么样？痛不痛？”旁边一直老老实实伏地而跪的江雪晴也担心地凑过头来看她的伤势。林月湖细看自己手指，只见食指与拇指指尖渐渐冒出一溜水泡，登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她不想在此时闹出什么动静，于是迅即将双手藏入衣裙中，对蓝如歌勉强笑道：“不要紧，我没事。”这一下再次吸引了殿内诸人的视线，秦王后见引起杂音的人是林月湖，再见蓝如歌一脸关切地蹲在她身边，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心中暗道这丫头在灵堂之上居然还能如此矫揉造作，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媚术，竟然能将如歌迷得晕头转向……其余人等近来或多或少听说了些王子殿下与这位新晋的芳华郡主之间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此时见二人神态亲昵，均暗想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但瞧这位郡主似乎相貌并不如何出色，额头太宽，眉眼间距也宽，是了，连她身边的丫环也要比她好看呢，此时两人凑在一起，高下立现！立时就有些人看不过眼了，有为蓝如歌打抱不平的，有嫉妒林月湖的，有心中酸溜溜说不清感觉的，比如苏慧如的姑姑、蓝正阳的妾侍之一苏氏。唯一心中感到欣慰的人可能就只有蓝玉珠了……此时殿中诸人各有各的心思，却无一人开口说话，整个大殿中只有风吹帐幔的哗哗声与火盆中锡纸燃烧的沙沙声。蓦地，一个满含惊异、略带嘶哑的男声响彻大殿，将众人纷乱的思绪迅即拉了回来，众人听的清清楚楚：“她，她不就是冰月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