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登舞台（24）

当时北大校方有一个政策，在教学需要的情况下，可以让一些“有问题”的教授把“问题”在大会上交代清楚，只要交代清楚了便可恢复教学工作。党员身份的教师还可以恢复参加组织活动。一时间，在解放军学员的带动下，北大各系“解脱”了不少教授，很多被“专政”的教授都重新登上了讲台。

李荣欣：解放军学员所以解脱那么多教授，恐怕与老师表现有关，与他们对学员关心爱护也是有关的。

但毕竟不是每位教授都这么幸运。东语系生活和学习的那栋大楼，看门的是教阿拉伯语的著名教授马坚。马教授64岁，每天的工作就是分发报纸和拉上下课的门铃。李荣欣他们对这位教授印象很好，每次有学员从传达室经过时，老人家都会语重心长地鼓励大家好好读书，不要浪费到北大学习的机会。在李荣欣他们看来，这位和蔼可亲的师长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李荣欣：他天天拿本书在那里看，说你们不要跟他们那些人掺和一块。他要是反动派能说这话？所以对他看法很好，感觉很好，就经常和他在一起，听他讲一些知识性的东西。

金鼎汉：这批工农兵学员对老师没有任何的批斗，没有任何的伤害。像季羡林先生他是反动权威，金克木先生也是一个反动权威；还有一个马坚先生， 阿拉伯语一个很有名的教授，他也是反动权威。工农兵学员对他们谈不上很尊敬，但是绝没有伤害。

虽然不能推翻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不实之词和污蔑之言，但对这些老教授来说，在经过几年的风雨阴霾后，阳光终于慢慢渗入了共和国这座饱经磨难的最高学府。工农兵学员的到来，也让历经艰辛的老教授们再次感受到了师生之间的那种善意和温暖。

当李荣欣他们结业离开北大的时，季羡林、金克木等老教授不顾年老体弱，大老远地跑到北京站为学员们送行。一直到火车开动了，这些老人还站在月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远行的学生们告别。

李荣欣：解放军确实对老师很尊重，当时解放军学员跟老师的关系确实很好。后来我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包括季羡林老师、金克木老师等都到车站去送我们，都流着眼泪。我们尽管只相处几年时间，那感情确实很深。

金鼎汉：我觉得工农兵大学生整个来讲还是挺好的，不像“文革”初期的红卫兵。他是为政治目的来搞这些东西，他们要“左”就是要“左”，不是通过“左”达到什么目的。我觉得非常可爱，虽然他也是“左”，但是他后面没有那

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