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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撒手的天使宝宝,他说,没事,没事,让小宝——
他吐出了让我绝望的三个字:“先玩着。”
我一直没放弃索回我的iPad,不是心疼那几千块钱,是对我爸拉着我一起做软柿子的不忿。
但一次乘坐滕真的车时,我又一次听到了这首歌,彻底平静了下来。
我问,这歌,这歌……谁唱的啊。
滕真趁短暂的红灯瞟了我一眼,笑了:“一个叫XXX的地下乐队,恶搞儿歌的,农业重金属摇滚,听说过吗?把词全改了,挺有意思。”
滕真以为我喜欢,旋钮调大了音。车子起步,音响中主唱在我耳边嘶吼:“叔叔的男朋友叫什么!……”
“隔壁的费叔叔叫爸爸!”
……
我再也没敢提起过那只iPad。
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孩子见到隔壁的曹叔叔时究竟会叫什么。
但我想念iPad,想念PS4,想念我订货中却无法相见的保时捷,甚至想让八位女性长辈一起朝我笑,惊醒这段冗长无边的噩梦。
我的神游被身边的窃窃私语声打断。往台上一看,滕真和另外两个男生上台了。
两个男生穿着白大褂站在正中的试验台前,滕真靠边站,右胳膊还煞有介事地挂着石膏;但因为人太耀眼了,远看这个布局,很像男主持人要给相声表演报幕。
“我们今天要为大家展示的是一些生活中常见的化学现象。本来我也是其中一份子,只可惜,”滕真用左手敲了敲石膏,声音清朗,“发生了一点物理学的小事故。”
全场女生捧场嘻笑。
到底哪里好笑啊!
张小漫坐在我旁边,自然没有笑——这点基本的伪装和矜持她还是有的,但她整个上身都伏在前排的椅背上了,眼睛明亮,下巴杵在交叠的手臂上,柔顺得好似一只心情极佳的猫。
“一会儿,压轴的问题是梁圣美回答,那你呢,你被安排什么精彩表现了吗?”我问。
张小漫耸耸肩:“生字词。”
“这个完全表现不了风采啊,”因为前排空着,我索性也和张小漫一样趴着,比较方便说悄悄话,“你光这么看着,是没办法让他爱上你的。”
她猛地扭头瞪我,又羞又怒的少女情态简直太好玩了,我又浮起了几分游客心态——能近距离地观察一个生动的、3D的自已,是十分美妙的体验。
“我就不应该跟你说。”她声音极小。
在我以为对话已经结束的时候,张小漫幽幽地开口了。
“你请假三天后我才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梁圣美来找你。我告诉她你生病请假了,她说,别装了,你故意没告诉人家补课班提前放学,害王平平被家长抓了现行,滕真学长亲眼看见的。上次拉裤子的人也不是王平平,她是为了掩护你这个告密精。我猜,这句也是滕真学长告诉她的吧,医院里当着他的我,又羞又怒的少女情态简直太好玩了,我又浮起了几分游客心态——能近距离地观察一个生动的、3D的自已,是十分美妙的体验。
“我就不应该跟你说。”她声音极小。
在我以为对话已经结束的时候,张小漫幽幽地开口了。
“你请假三天后我才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梁圣美来找你。我告诉面,我说漏嘴了。”
平铺直叙,我听不出她的情绪和意图。
“滕真学长觉得我是个很讨厌的女生,我知道。”
我也知道。
即便在高老头饭店外,我和他讲伤害到梁圣美那件事的原委讲到口干舌燥,分析张小漫说漏嘴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滕真也只不过反馈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短暂表情,很快将话题转到我是不是同性恋上面去了。
他跑到饭店告诉我高姨补课班提前放学,没忘记加一句“张小漫没告诉你吗”。
大巴上,郝林都不敢直视张小漫,躲闪的目光里满是同龄男孩对美丽少女的羞赧,而滕真看梁圣美挑衅张小漫,笑吟吟地,像在旁观斗蛐蛐儿。
张小漫,他不喜欢你。十七岁的不喜欢,三十岁的,也不喜欢。他对你有某种认定,你无从解释,因为他不想求证,也懒得求证。
你是不值得他分神琢磨的人。
“所以,”我问她,“补课班早放学的事,你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吗?”
张小漫没有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的废话。她抿紧了嘴巴,不说话。
“我又胖又丑,你当然不会觉得他喜欢我。但你不明白为什么,他总逗我,一个男生故意挑衅一个女生,关键的事情上又蛮肯定和欣赏她的,比如,外教课。”
我看到张小漫快速地眨了眨眼。
这是我的小动作。眨眼显得惊讶而无辜,每当我心虚的时候,多眨几下眼睛总能快速平静下来,每次眨眼都是在对大脑界面的一次F5刷新,屡试不爽。
我不愿意继续观察张小漫的表情:“不管这种熟稔的样子是不是因为喜欢我,至少,比对你热情。所以你不爽了,更何况明明我都知道你喜欢他,还跟他不避讳地熟成这样,更可恶了,对么?”
台下这时爆发出欢呼声。我们同时向台上看去,捕捉到了一瞬美妙的蓝色火花,凭空炸裂又瞬间消失,如同遗落人间的一缕北极光。
我知道这个,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用氢气吹肥皂泡,飞到半交中的时候用喷火枪轻轻一燎,空中就会出现一朵艳丽的蓝色火花,——不过这不是初中化学的内容吗?
“极光制造者”滕真左手持枪,还对着喷火枪枪口吹了口气来耍帅,又引起一片兴奋的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张小漫开口了,缓慢而坚定。
“我没有故意不告诉你。”
“对,”我点头,“你只是没有故意告诉我。”
有些隐晦,我相信她听懂了。
我知道人生在世,“故意”二字弥足珍贵,里面包裹的满满都是心思。有多少人愿意为别人花心思多说一句、多做一点呢?张小漫并没有刻意隐瞒我放学时间,她默默观察着王平平父母看我有多紧,默默看着我蹲守王树刚离开、欢腾地溜出补课班,默默咽下了预警的话。
她应该提我吗?我为她护她周全而扣自已屎盆子、考倒数第一、天台上对她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信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在她被滕真和梁圣美以我的名义攻击时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她应该回报我吗?
天台上,我对她说,“你别管为什么,像我信你一样信我就好了。”
我想起每一次张小漫甩开我的手,想起她独自吃午饭、去厕所,听到班里女生议论她没朋友时短暂兼恼却坚持不靠近任何人……
感性的涟漪散去,冷静下来的张小漫,不信我,也不信任何人。
十七岁的我,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我能让滕真很厌恶我,真的厌恶,不是闹着玩的那种,你是不是就愿意真心和我交朋友了呢?”
我已经尽力让语气听上去像个平静的玩笑了,但这仍然是我讲过的最低三下四的一句话。即便是面对自已。
张小漫显然不这么想。
“如果你‘能’?你当然能。”她淡淡地,把脸埋进臂弯。
我在胖丑的外表下自嘲胖丑,其实是一种隐蔽的高姿态,而她并非一无所觉。一句话堵得我哑口无言。
这是她抗拒我的理由吗?
“我对你不好吗?”我干巴巴地问。
她抬起头:“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怎么没有啊,你爸妈对你难道——”句子停在半空,我顿住了。
我想起五岁时被那个疯子一脚踢飞的瞬间。妈妈。
我想去张小漫脸上寻找蛛丝马迹,台上却发出玻璃摔碎的声音,伴随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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