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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田恒迎了上来,叱道:“哪里去?”剑未及发,却被那人后发先至,抢先刺出了三剑,田恒见那人剑术之精,非同凡响,骇了一跳,被那人剑光所迫,连退了七八步。
那人闪一闪身,没入了乱石之中。
这时,战事已落,对方终于溃不成军,再也无法一战了。
伍封回头看了看楚月儿,忽见她左臂上涔涔流血,骇道:“月儿,你受伤了?”
楚月儿道:“被箭擦伤了一点点,算不得什么。”
伍封知道这伤必是她先前以身相蔽、为他遮挡箭矢时得来,忙道:“有没有伤到筋骨?快让我瞧瞧!”楚月儿摇了摇头。
田恒脸色铁青,向伍封走了过来,道:“这人使的是董门剑法,好生厉害,胜过本相多矣!”
众人虽是得胜之军,却也是狼狈不堪,待到画城中时,天色已黑,清点人手,只余三十六人,封府的家将死了一半。除了田恒一人外,余者无一不伤。但他们以九十九人对付两千多人,还能获胜,有此战绩,绝后不好说,至少也算得上空前了。
第七章 君子所履,小人所视
画城在临淄城西南四十余里处,是齐都临淄的三大辅城之一。
当年临淄城中大火,将城中建在营丘上的公宫烧掉大半,齐恒公无处落脚,只好住在仲父管仲府中,直到新址的公宫落成才搬回去。
此后管仲便建了安平、昌国两座辅城,每座辅城均建了一座小小的宫室,以防不测。安平在临淄城北方偏东处,离临淄城一百多里,昌国在临淄西南方,也离临淄一百多里,齐景公时,嫌二城稍远,便在临淄西南四十余里处建了这座画城,也建了宫室。
画城虽然较小,其城高墙厚却胜过安平、昌国二城。
伍封、田恒一众狼狈而来,把画城都大夫宗楼、画城司马田成二人吓得面无人色,急迎入城安置,命人送来美酒饭食,又请城中医人为众人包扎治伤。
田恒道:“敌方人手众多,今日虽然获胜,但歼敌之数不足一千,若是敌人收敛残兵再聚,势力仍是不小,须小心提防。”画城辅守临淄,有兵车六十乘、士卒五千人左右,在齐地各城邑之中,算是兵多之城。
画城司马田成是田氏族人,谨遵田恒之令,紧闭城门,命士卒在城头往来巡视,以防敌人趁夜攻城。
伍封与楚月儿由城医敷药裹伤之后,由楚月儿扶着一一看视了剩余的二府家将,用饭后,田恒送二人进房休息,还未及举火时,房中本该颇黑,不料田恒颈上挂着的一颗大珠莹莹发光,照得一丈多处都有辉光,如同拂晓的晨光透入房中一般。伍封奇道:“这珠子怎能自然发光?”田恒道:“这珠子叫夜明珠,是中山人的宝物。晋国六卿之乱时,齐国与中山助晋国范氏、中行氏,与智、赵、韩、魏四家交战,中山人特将此珠送给我们田氏结好,算得上是我们田氏的宝物。”
伍封咂咂称奇,等侍女举火,田恒自出了房外,伍封与楚月儿自行休息不提。直到田府的少夫人、田盘之妻恒素率革车五十乘、家将士卒近四千人来到城中时,伍封和楚月儿才出来。
恒素年约二十多时,相貌端庄,身材娇好,此时一身戎服坐在堂中,她适才听了田常述说了前事,秀眉微皱。
田恒见伍封与楚月儿只休息一阵,便神采奕奕、精神大振,啧啧称奇,对恒素道:“素儿,月儿你是认识的,这人就是近日来名震齐国的封大夫!”
恒素向伍封施过了礼,看了看楚月儿,也没有说什么。
伍封心中暗道:“我责打了你弟弟恒善,又让你父亲子剑大丢面子,定是对我怀恨在心。”
田恒叹道:“今日若非封大夫大展神威,恐怕我们无一人能够生还哩!”
伍封道:“相国过誉了。在下无甚临敌对阵经验,若非相国居中调度,在下此刻只怕已在地底下,乖乖地等朱平漫找我算账了。这人活着时常常‘生吃活人’,就不知在下不是活人时,他吃还是不吃。”
田恒笑道:“封大夫剑术厉害,本相早就知道,今日才知原来封大夫用兵也是大有法度,不知从何处学来?”
伍封自然不能说是熟读《孙子兵法》之故,便道:“在下幼时倒曾看过一些兵书,兵法是说不上的,无非是胆大妄为而已,今日之事,想想也是后怕,幸好还有一些运气,未至于送命。”
田恒正色道:“封大夫天生将才,委实是齐国之福!”叹了口气,道:“今日之险是本相平生未遇,若非封大夫奋不顾身,以身相蔽,本相早已死在乱箭之下!封大夫为救本相而负伤,此救命之德,本相绝不会忘记!”
先前田恒并未对恒素说过此事,此刻说出来,恒素大是惊奇,抬起秀目向伍封看了过去。
田恒问恒素道:“本相早已派乌荼回府报讯,画城与临淄不远,为何晚间才到?”
恒素道:“素儿一得消息,便拿着兵符赶到闾邱明营中,可惜闾邱明一早被逆叔叔邀去送吴使回国,还未回城,拿不到另一半兵符,只好等在营中。一直等到晚饭时,逆叔叔与闾邱明才回来。”
田恒怒道:“田逆这家伙搞什么名堂?他们二人一正一副,身负守城重任,本相早就说过,他们二人有一人出城,另一人便必须留守城中,今日竟然一同出城,太过不成道理。他们是否怕我责怪,不敢随来,由得你一个女流之辈带兵前来?”
恒素叹道:“不是他二人不来,只因他们喝得大醉,不醒人事,由家将抬回城中,那另一半兵符,还是素儿偷偷从逆叔叔营中拿出来,才能调兵前来。”
其时,各国军卒调动,全部以兵符为信令。此兵符一剖为二,领兵之人手上一半,另一半便在国君手上,但田氏专权以久,另一半兵符在他的相府放着,是以能调动全国之兵士。临淄城守兵一万,另一半兵符在田逆之手。但田逆今日出城,理应将兵符交给闾邱明暂管,是以田恒才吩咐乌荼,叫恒素找闾邱明拿兵符。
田恒勃然大怒,道:“这二人太不像话了!若今日这些人不是埋伏本相,而是到临淄攻城,本相又不在城中,岂不是连城池也可能被攻破了?”
伍封却说道:“左司马不会不知道其中的轻重缓急,何况他与闾邱明同时出去,同时喝醉,大是奇怪。在下心想,是否这其中另有隐情?左司马的酒量如海,临淄城中无人不知,等闲怎喝得醉?说不定是被人在酒中做了手脚,故意灌醉。”田恒与恒素都知道伍封与田逆有杀子之仇,但伍封不仅未趁机说田逆的坏话,反而为他开脱,不禁佩服这人光明磊落,绝非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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