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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异教徒和基督徒,地中海和日耳曼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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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它们给予的是“启示”而不是神秘主义。每一种异教信仰都是一种神秘的宗教体验,从入教仪式到获得特定的经验和神示。而另一方面,犹太教和基督教表明的是一个能适用于所有人并且也能为所有人获得的普遍真理,而且是相当开放的。[1029]

从保罗时代起,基督教就脱离犹太教,成为一种独立的宗教。在公元66至70年犹太人起义和耶路撒冷毁灭之后,犹太人花了二十年重新整顿。他们废除神殿祭司和献祭制度,用拉比制取而代之,并在这个过程中,驱逐了所有基督徒。

许多最基本的基督教教义受到罗马人的诅咒。例如,穷人的精神价值这种思想就是革命性的。同样,异端也是一个外来的概念。罗马人可以自由地加入多种他们喜欢的宗教,尽管无神论者不被人接受。(我们所说的无神论当时并不存在。“无神论者”指伊壁鸠鲁派,虽然他们不否认神的存在,却否认神意。[1030])早期基督徒的执着可以从一个教派的行为中看出来,他们把自己卖作奴隶,以赎回其他身陷囹圄的基督徒。[1031]女性在早期基督徒聚会中的显著作用也和罗马的习俗不一致。一边是异教徒和犹太教徒的思想,另一边是基督徒的思想,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对死亡的态度。异教徒和犹太教徒若死了,即使他们相信某种“来世”,如福佑之岛,也不会想象在尘世获得完全的身体的复活。基督徒却相信这一点。虽然基督再临可能不再被视为即将到来,但毫无疑问,有一天完全意义上的复活会发生。[1032]

然而,那时的帝国在各方面都面临危机。贸易萧条、出生率降低、哥特人在多瑙河沿岸构成威胁。更糟糕的是,165至167年东征回来的军队带来了瘟疫。这种情况在后来岁月中越变越糟,因为罗马允许帝国外的部族迁移,加入到军队中去,直至最后定居在边界线之内。对众多部队的控制权很快转移到这些能干的蛮族人手上,而且由于军队在选举皇帝中起着重要作用,这种多样性和不稳定性在政治上得到了体现。235至284年之间的二十位皇帝中,除了三位外,其余都被刺杀。[1033]这些情况有利于新思想的繁荣。一个就是新柏拉图主义的产生,是由阿摩尼阿斯(活跃于235年)、普罗提诺(204—275)和波菲利(活跃于270年)从亚历山大港带到罗马的。他们讲授各宗教间的最终统一,宣传从精神合一(即太一)到物质世界万千事物的“流溢说”。新柏拉图主义受到摩尼(卒于276年)的竞争,他宣传物质世界的邪恶本质,信徒需要不断净化自己来更接近永恒之光。[1034]摩尼相信每个人都有天使的一面监管并保护自己。光明和善良都被邪恶所困,食肉和耕作都是恶。据说,蔬菜要被切时,曾向摩尼哭泣;棕榈树要被修剪时,也曾向他抱怨。[1035]当选民死后,他们去的是光明之都;而不信者则进入世界尽头的地狱。这个未来时刻将在耶稣再临后到来,那时世界会在连续燃烧1468年后的大火中消灭。

由于正统基督徒甚至异端基督徒不能或不愿意接受罗马的传统习俗,而且他们的仪规和罗马既定的仪规有如此多的不同之处,那么他们的信仰和忠诚自然遭到怀疑。尽管早期基督教并未连续遭到镇压(211年在地中海地区周边和远至里昂都有主教),但也有一些残忍的皇帝制造了数量众多的殉教者。由于早期基督徒天启论的思想,这只会增加他们的使命感和传奇效果(人们坚信,童男童女在天堂里能得到普通基督徒六十倍的回报,而殉教者的回报是一百倍)。[1036]所以君士坦丁大帝在312年成为皇帝时,基督教的命运改变了,优待代替了迫害,基督徒有很大的成就感。[1037]在这个时期出现了一套正典《圣经》,它向虔诚的教徒宣称,“人类的神圣使命”分两个时期,基督教教义缓慢而平稳的胜利是使命的一部分。

这把我们带回到新的时间观。从传统意义上说,人们认为时间是循环运行的,这从星星的周期运动中获得证实。许多人感觉一旦掌握了这些循环,就能揭晓天堂的奥秘。但这种时间的循环性观点在一定意义上使历史变得没有意义(时间只是不断重复),然而现在,基督徒认为根据上帝的旨意,时间是一个线性过程。这就意味着历史朝着一个确定的目标发展,或叫teleos。基督的出生是这个线性过程的焦点,但现在理解道成肉身在帮助世间所有人获得救赎中所起的作用变成了基督教的目标。早期基督教作家在充分利用这一情况上毫不逊色。例如,尤利乌斯·阿非利加努斯(约160—240)认为世界会延续6000年。根据他的计算,基督诞生正好是在创世之后的5500年发生,因此,在他有生之年,在上帝完成他神圣使命之前还有约300年时间。基督教以这种方式与其他宗教相区别。在其他宗教的创世神话中,只是模糊地提到发生在未知的、遥远过去的事件。但是基督教是具体的;对于基督徒来说,他们的上帝介入历史,证明他有一个使命,他是真正的神。

这些思想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对于罗马帝国比较贫穷的奴隶和劳动者更是如此。原因很明显:基督教认为“受难是高尚的”,随着耶稣再临即将到来,基督教在未来提供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这对社会底层的人们最具吸引力。新的宗教正是在广大城市民众中,而不是在像罗马贵族或军队上层这样的阶层中流行起来。(当然,异教徒没有就这么让步。马克西米努斯二世推行了将耶稣描绘成奴隶和罪犯的反基督教的教科书。[1038])

然而,即便是最虔诚的基督徒也不会一直等待耶稣再临,需要有其他策略。一个就是用宗教迫害的方法。首先,正如前面叙述的,罗马人是相当宽容的,他们只要求被征服的民族能以他们那样的精神认可他们的神。但自从引入皇帝崇拜以后,罗马人变得不那么宽容。就像许多古代民族一样,他们认为国家不断繁荣依赖于神的不断恩赐。基督徒所做的不仅仅是拒绝朝拜罗马神和罗马皇帝:救赎或耶稣再临的思想意味着由某人推翻这个国家。这已经够糟了,但基督徒拒绝担任公职或入伍就是更直接的冒犯。而且在礼拜中,他们将奴隶和主人等同起来,这同样是严重的社会错误。他们确实也向他们的上帝祈求“国家的福祉”,但这是不够的。渐渐地,帝国政策开始对基督徒不利。[1039]首先,图拉真规定对皇帝不敬就是死罪。然后在248年,基督徒拒绝参加罗马城建立一千年的纪念庆祝活动后,基督徒变得不受欢迎。德西乌斯颁布法令,规定所有人都必须出现在行政长官面前给罗马神献祭。据估计,那时基督徒占罗马人口的10%,因此殉教的人尤其多。但基督徒持有异议,认为那时罗马帝国明显衰落的原因在于罗马人拜错了神。这开始对上层阶级产生影响,促使瓦莱里安和戴克里先威胁元老院议员,如果他们皈依基督教将永远失去职位,并且通过整肃军队、毁掉教堂和焚书的方式,来试图彻底铲除基督教。

到3世纪,一段奇怪的交叉时期到来了,那时“殉教的欲望几乎无法控制”。[1040]到这时,基督徒故意蔑视罗马习俗,他们冒犯行政长官,毁坏异教神的雕像,尝试模拟耶稣所受的苦难。他们追求的正是迫害。“他们相信,遭受人世间一小时的苦难就会得到永恒不朽的极乐。”[1041]这些(取决于你自己的观点)都是不错的思想。但事实上,从受迫害的宗教到成为罗马帝国的官方信仰,这一重要变化的产生并不是由于罗马哲学思想上的根本变化,而是因为有一个皇帝君士坦丁(306—337)发现基督教更实用。312年在罗马城外的米尔维安桥之战中,君士坦丁和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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