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凤瑶山

    方芯儿快走几步，挡在周墨面前，紧紧盯着他。
        周墨奇怪的问：“你是怎么了？”
        方芯儿严肃的说：“是因为程姐姐吗？这些年我一直崇拜着你的坚定和自信，可是近来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我怎么了？”周墨侧过身，想要躲开她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方芯儿说：“在龙灵山你就一直跟我说，不管多么艰难，只要内心坚强，我们都能开始不同以往的生活。这些年过去了，你却一直在自我惩罚中无法自拔！”
        周墨此时却，咬紧嘴唇，不发一言。他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我能理解你失去她的痛苦，但是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勇气。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程姐姐的不幸也并不是你的错啊？她肯定是希望你幸福的，可是你生活在自己搭建的牢笼里，这一定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你知道什么！你很了解我吗？你有什么资格说她！”周墨突然回过头喊道，声调很高，回音在山林里回荡，惊起了林中的飞鸟，林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墨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脱去新衣的皇帝，赤露露的，无处可藏。
        他似乎像是在逃离方芯儿似得，快步向山下走去。方芯儿从没见过他发火儿，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木然看着他远去，眼泪不由的从面颊流了下来。
        周墨回到山下，这时他闭上眼睛，程余音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耳畔回响：“我走了，保重。”
        那是他同程余音在第一次激烈争吵后，程余音临走时淡淡的跟他说的话，如今感觉，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毕业那年，周墨希望程余音留在自己的城市深造，他找到了很多的理由来证明这个选择的合理性，而程余音却希望能够在国外完成进修。
        两个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够让未来的婚姻生活过的更好，但是内心中的不自信让周墨担心，如果程余音出国，远隔重洋的距离会让他失去自己的挚爱，他自私的把这些怨气和压力，无端升级为激烈的争吵。
        从程余音略显失望的眼神中，他更加失去理智，升级为无端的猜疑和指责。这让他们陷入了感情的冰河中。
        最终程余音决定回家冷静一下，在离开时，她说出了对他最后一句话：“我走了，保重。”
        几天后，程余音的噩耗在她的城市传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场车祸，一次意外。但他确信，程余音的死是因为他的自私，因为他的不理智。否则她不会离开自己，在路上不会分心，生命不会在那天结束。
        他一直幻想，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也许另一个世界里，程余音跟自己已经结婚生子，儿子叫弘毅，女儿叫雅乐——这是他们曾经认真讨论过的。
        他不只一次梦想自己能够回到那天，制止那次争吵，阻止程余音的离开，哪怕消失的那个是自己。愧疚的烙印深深的印刻在周墨的心上，禁锢住他的灵魂，让他难以脱身。方芯儿说出藏在他内心的秘密时，他激烈的反应让他知道，对于这件事，他是多么的脆弱。
        周墨这个时候已经独自来到了山下，他突然想起方芯儿还在山上，他不禁有些后悔，快步循着刚才的路，当他看到表情木然的方芯儿时长出了一口气。
        他怅然的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到从何说起，方芯儿沉默的走过他，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周墨送方芯儿回到宿舍，呆呆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第二天，周墨给方芯儿打了电话，他没有对昨天的事进行解释，只是问了方芯儿准备的情况。方芯儿淡淡的问：“周老师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哦，没有了，这几天关注一下天气情况，手机保持畅通，随时等我的电话。”周墨听出了方芯儿话中的冷淡。
        周墨打开了从苏菲哪里拿回的箱子，取出了里面的电脑和手机。他根据说明书，用指纹和瞳孔开机，电脑画面出现了具体使用的三维动画。
        这款笔记本电脑是根据野外作业特别设计开发的，租用了单独的卫星频率，可以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保持信号畅通，可以在远程操控，随时修改和删除终端上的任何数据，安全系数非常高。
        手机也是一样，刚刚开机不久，上面就显示出自己和苏菲、雷哲、方芯儿的相互位置。也许是收到了手机的开机信息，苏菲发出了视频通话，通知周墨行程，集合时间和地点同时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出发的时间到了，周墨他把行李和背包放好，在学校接上方芯儿，向着机场驶去。
        苏菲和雷哲博士已经在机场等着他们，一行人登机出发。
        飞机落地，一辆四轮驱动的黑色越野车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他们，司机兼向导名叫王铭，二十五岁左右，个子不高但是体格健壮又成熟稳重，是陆军特种兵出身。他非常客气的让大家叫他小王。
        虽然之前已经把相关资料发送到了各自的电脑里，苏菲还是在车上，就这次行程的注意事项进行了通报，尤其是对安全问题进行了详细的讲解。江西盛夏的天气变幻无常，刚刚还是艳阳高照，很快就阴沉下来，昨天刚刚下过雨，四周都弥散着浓重的雾气，山峦隐藏在薄薄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经过一天的跋涉，临近山区的时候，山路陡峭起来，道路越发颠簸。走了整整一天，他们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龙瑶村。
        村子不大，可是传说不少，这里生活的村民，据说是元代躲避战乱迁居过来的山东士家大族的后裔。现在还保留着原籍祭祖和祭孔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