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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中部标准时间晚十一点至凌晨一点半 第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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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对他进行反驳了,剩下的是无数若有所思的脸容,梅尔琢磨他已讲到他们的心坎上去了。他有一种非常遗憾的感觉。这些人并不是他所要取胜的对立面。他们都是些正正派派的人,面对着一个现实和迫切的问题。他们是街坊,他真想能为他们多做点事。
  他一眼看到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的一副鄙夷不屑的脸色。“贝克斯费尔德,我看你是自以为手腕高明。”这个律师转过身来,不通过扩音器就对附近的人群喊道:“别听他这一套!他想软化你们!如果你们听我的,我们就能对付这些空港的人,好好地对付他们!”
  “也许你们中间有人没有听见,”梅尔对着话筒讲,“弗里曼特尔先生建议你们听他的。对这一点,我也有些话要说。”
  现在这个人群变得很注意听,他说:“许多人——象诸位这样的人——上了当受了骗,他们买进的地皮或房产就座落在不该这样开辟的地区,或者本来应该是开发成为工业用地的,因为空港的噪音对工厂来说是无所谓的。
  不过你们还不是全部亏了,因为地皮和房产总还是到了手的,虽然它们的价值是下跌了。”
  有一个男的忧郁地说:“说得对!”
  “现在还有一个要弄走你们钱的诡计正在进行中。整个北美洲,到处都有律师在忙着动空港居民区的脑筋,因为‘这个噪音里面出黄金’。”
  弗里曼特尔律师满面通红,脸也变了形,尖声大叫:“你再说——我对你提出控诉!”
  “控诉什么?”梅尔回敬了一句。“或者你已猜到我要说些什么了?”
  哦,他心里正在想,也许弗里曼特尔事后会对他提出诽谤罪的诉讼,不过他不大相信有此可能。不管是否引起诉讼,梅尔意识他过去老犯的鲁莽毛病,目下正在抬头——打开天窗说亮话,正在不顾后果了。这种意识在过去这一两年里,他是很少经历到的。
  梅尔申辩说:“有人对我提到的那些住宅区的居民保证,说对空港起诉——而且能胜诉。这种人还对住在空港附近的有住房的人作出诺言,说每一条跑道的尽头就是一大注钱。我不是说不能对空港起诉,也不是说同空港打官司的人里面没有优秀的、稳妥可靠的律师。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也还有好多是另外一种人。”
  那个原来喊过话的女的这一次比较温和了,她问道:“我们怎么知道谁是那种人,谁不是那种人啊?”
  “如果没有一个方案,很难说谁是谁不是。换句话说,除非你正好懂得一些有关空港的法律条文。如果你不懂,一纸片面的判例单就可以把你弄得信以为真。”梅尔在讲下去之前只是简短地顿了一顿。“我今儿晚上听到几个具体的判例。你们想听的话,我可以对你们讲讲这些判例的另一方面。”
  一个站在前面的男的说:“这位先生,让我们听听你的说法。”
  有几个人好奇地看着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
  梅尔在迟疑,他知道用的时间已经超过原先打算用的了。不过他认为再花几分钟关系不大。
  他一眼瞥见坦妮亚·利文斯顿就在人群的边缘。
  “诸位和我听到的那些讲得头头是道的案件,”梅尔说,“对管理空港的人来说,是老掉牙了的。第一个提到的案件,我猜,说的是“美国对考思比案”。”
  这件案子——那是弗里曼特尔律师对梅多伍德群众介绍的主要案件——
  梅尔解释说,是二十多年前判决的。“它涉及一个养鸡场主和军用飞机。飞机不断地在这个人的房子上空飞过,低到六十七英尺,这比任何飞近梅多伍德的飞机要低得多。鸡受到惊吓,有的死了。”
  这场官司打了几年,最后告到美国最高法院。梅尔指出,“赔偿损失总共不到四百元——这是死掉的鸡的价值。”
  他又说:“那个养鸡的没有弄到大笔的钱,根据这个判例,你们也到手不了大笔的钱。”
  梅尔可以看到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呼呼的。
  内德·奥德威又一次捉住了这位律师的手臂。
  “有一件案子,”梅尔说,“是弗里曼特尔先生不想提的。这件案子很重要,也涉及最高法院的判决的,是很有名的。不幸的是,对弗里曼特尔先生来说,它并不能支持他的论点,而是和他的论点相反的。”
  他解释说,这就是“巴登对巴登案”,一九六三年最高法院判决说,只有实际上构成“物质上的侵犯”的才产生债务。单是噪音不能成立。
  梅尔继续讲道:“还有一个判例,是同样性质的,那是‘洛马·普脱尔市民俱乐部对美国航空公司案’,一九六四年加利福尼亚最高法院判决的。”
  他向大家报告,在这个判决里面,法院判决说,产业主无权限制飞机飞越空港附近的房屋。加利福尼亚法院规定,公众维持空中旅行这一利益是至高无上、压倒一切的……
  梅尔引述这些案子的时候,一点不打顿,也没有笔记。这给他的听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他笑了起来。“法院的判例就象统计表似的。如果你掌握了它,你就可以拿它来证明一切。”他补充了一句:“我说的,你们没有必要就信。可以去查一查。这些都是记录在案的。”
  一个靠近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的女人埋怨说:“这些你都没有对我们说。你就讲了你这一面的。”
  原来针对梅尔的一些敌意,现在正转过来针对这个律师。
  弗里曼特尔耸耸肩。他是这样想的,反正他手里还有一百六十多份签了字的聘请单,他早就很谨慎小心,把这些单子放进了一个加锁的包里,把皮包放在他车尾放行李的地方。这里所讲的一切都不能解除这一个事实。
  但是过了一会,他开始疑惑起来了。
  有好几个人问起梅尔有关他们今晚签的法律合同。他们的口气说明他们对此有所怀疑。显然,梅尔的举止和他所讲的已经颇得人心。人群分成好几堆,大多数正在热烈地议论。
  “有人问我有关某一合同的事,”梅尔宣布。人群中其余人停止说话,听他讲下去。“我想你们是知道我指的是哪一个合同的。我看到过一份。”
  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分开众人,走上前来。“你看了又怎样?你不是律师。我们早已定下来了。你在合同方面没有发言权。”这一次,弗里曼特尔离话简很近,他的话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梅尔反唇相讥:“我这个人就是在合同里生活的!每个承租人——从最大的航空公司到摆摊子卖头痛片的——都是根据经我同意的合同经营业务的,这些合同是我手下的人员磋商承办的。”
  他转身对着人群说:“弗里曼特尔先生说得对,我不是个律师。那好,我作为一个实务家,向你们进一言。在某种情况下,你们今晚签订的合同是可以要求执行的。合同嘛就是合同。你们可以被告到债务人的法庭上去。也可能要向你们收这笔钱。不过,我的意见是这样,如果你们马上提出适当的通知,这两件事都不会发生。有一条,你们没有收到货品,还没有为你们服务。还有一条,对你们每一个人只能一个一个地分别起诉。”梅尔笑道:“这本身可是一个大工程。”
  “还有一件事。”他对着埃利奥特·弗里曼特尔看。“我不信任何一个法庭对法律上的服务收费共达一万五千元这一件事会表示赞同,这种服务,说得客气一点,也是暖昧不清的。”
  那个早先发过言的男子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已经真的改变了主意,我建议你今天或明天就写一封信。写给弗里曼特尔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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