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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仿佛永远跨不过的横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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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周航陪你一起回去,去看望一下你妈,也顺便替我们问候一下。”

    雪淇的目光闪了下,忍了又忍才忍住了要变脸的冲动。

    这样算什么?让第三者的儿子去看看那个败在他母亲手下的下堂妻,看看她是不是已经很落魄,还是看看一个失意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大可不必吧。

    “雪淇?”钟父见她半天没回话,唤她一声。

    “哦,那好吧。我已经跟妈妈联系过了,周航如果愿意的话,也一起去好了。”

    她很不希望这样,但不得不妥协,只为了让他们相信,她是真的毫无芥蒂地回来的。

    而,未来的路,还长着。

    春节转眼便到了。

    大年初一他们搭上长途客车回那座偏远的江南小镇。因为年初一尚未到走亲访友的时间,所以车上不算很拥挤,刚刚好坐满。

    他们的位子在中间。周航放好行李后上来,看到雪淇已经蜷缩在位子上沉沉睡去。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有点发低烧,应该是晚上没睡好的关系。

    他走到座位上坐下,拍拍她的肩低声道:“靠着我睡吧,会舒服一点。”

    雪淇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见是他,又阖上眼皮随口应道:“恩,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觉得窝着睡不舒服,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

    雪淇不争气地被口水暗呛了下。靠着他睡?她没听错吧。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交情已经三级跳到如此亲昵的程度了,为什么她都不知道?

    “呃,我靠着车睡就好了。”她干笑着又往车里缩了缩。

    他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也不坚持。

    车发动了,他对着那个已经又沉沉睡过去的人无声一笑,低声说道:“你睡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车开进了县汽车站停下来。

    雪淇捂着胃,面色苍白。周航几乎是半搂着她下车的。

    没办法,她晕车,晕得一塌糊涂。所以这一刻她也暂时忘了避嫌那一套,有人肯好心借肩膀给她,她当然求之不得了。

    他将她送出检票口,扶她到大厅的休息椅上坐下来,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行李。”

    雪淇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缩靠到椅子里去。

    周航取了行李出来,就看到雪淇正蹲在垃圾筒旁边按着肚子干呕。他几个大踏步走过去,轻拍着她的背,把纯净水递过去,皱眉道:“怎么晕车晕得这么厉害?”

    胃里没东西,干呕了几下也就舒服多了。深吸一口凉气,她站直了身体,虚弱地笑了笑,摆手道:“没事,可能感冒的关系才会晕得这么厉害,我以前不晕车的。现在出来了,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感觉好多了。”

    周航蹙了蹙眉,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低叹了声气,揽过她的肩带着她朝出站口走去。

    雪淇微微瑟缩了下,但实在因为头重脚轻得厉害,她也就没再避讳太多。

    正值新正月里,路上的行人很少。偶而有几个孩子嬉闹着从街上跑过,手里握着烟花棒、糖葫芦、气球什么的,天真而幸福的样子。

    雪淇的目光就停在那一群欢蹦乱跳的身影上,久久忘了移开。

    “在想什么?”他见她走神,状似不经意地问。

    “在想我小的时候,一直都很羡慕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新年的时候可以任性地跟父母吵着要红包要新衣服,可以玩得一身泥回家,然后洗个澡暖暖和和地睡去。”她的神思有些游离了,不经意间把心底那一处黯淡的角落流露了出来。

    离开了那座充满恩怨纠葛的城市,这一刻他们靠得很近,心之间的距离也靠得很近。当然,她明白,也只在这一刻而已,她可以对他稍稍撤防,就当是一场与生活无关的旅行。等旅行结束后,一切仍然回到原点。

    “你在想什么?”她见他也跑神了,偏过头问。

    “也在想我小时候的一些事。”他随口应道。

    大人们之间的感情纠葛,真正受连累的其实是孩子。比如她,也包括他。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跟着孤单的母亲艰难地生活着。最差的时候,他们坐过那种拉煤车的车顶,也是在冬天。下车的时候他的一张脸被吹得全是裂口,黑乎乎的像个矿工,母亲抱着他大哭。

    后来母亲遇到了初恋情人钟叔,雪淇的爸爸,那年他十七。只记得那一年冬天,素秋伯母一手牵着雪淇,一手拖着小行李箱,悄悄离开了钟家。而他一直站在窗帘后面,静静看着。从那一大一小孤单的背影里,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跑出去阻拦她们,也知道他从此成为她们母女心里的罪人。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至于他跟雪淇之间那一点才刚刚建立起来的薄弱的友谊,尚未来得及留下记忆就被岁月吹散进风里去,无迹可寻。

    直到五年之后。

    五年之后,小丫头长成了大姑娘,爽朗的笑声被兜转的心思所遮掩了去。她比以前更爱笑了,只是笑容里总有那么一丝冷淡与讥嘲。

    知道她其实是恨他的,所以他对她的那份喜欢就只能用淡漠和深沉的表像来掩藏。先动心的人,总要找点什么来保护自己,否则只会一个人掉入万劫不复里去。

    沉稳自持的周航,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有时候他面对着她那张巧笑嫣然的脸,会在心里悄悄地叹气:雪淇,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她突然笑着丢下一句话,人已经朝马路边的一家小吃摊跑去。

    周航跟着望过去,是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摊。红红的糖葫芦整齐地摆在玻璃柜子里,像路边商铺门廊上的红灯笼,很喜庆。

    他提着行李包站在路旁,无声一笑。看她刚才还是一副晕沉沉的样子,一见吃的就来了精神,果然是小孩心性。

    她拿着两只糖葫芦走回来,很有义气地递了一支给他:“喏,你的。”

    他很想当场笑出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虽然她今年也二十好几了,但基于是女孩子,吃这种孩子气的东西勉强可以接受。而他――她觉得一个西装笔挺的大男人手里攥着根糖葫芦吃,合适吗?

    “谢谢,我不喜欢吃甜食,你吃吧。”他婉转拒绝。

    雪淇皱皱眉,有些不服气:“我知道你是觉得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这种东西,但做人那么较真干吗呢?又没有法律规定大人就不能吃糖葫芦,东西好吃自己就赚了啊。”

    上下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你这人就一点不好,什么时候都那么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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