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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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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铺垫,雷达的发明也几乎称得上意外之喜。它的诞生是因为米德尔塞克斯国家物理实验室无线电部门的罗伯特·沃森—瓦特(Robert Watson-Watt)爵士当时正在研究一种“死亡射线”。他有一个残忍的想法,即创造一束能量足够强大的电磁波来熔穿飞机薄薄的金属外壳并杀死里面的飞行员。通过计算证明,这一想法只是白日梦而已。然而,沃森—瓦特的助手A. F.威尔金斯不但完成了这些计算,他还意识到用这样的电磁波来探测飞机的存在也许是可行的:这束电波将被重新辐射出来,像“回声”一样弹回其发射源。[1651]威尔金斯于1935年2月26日在英格兰中部地区的达文特里广播站附近进行了试验。在拖车中密谈的蒂泽德委员会发现,一架飞机(虽然在那个阶段还无法知道其具体位置)确实可以在8英里以外的距离被探测到。接下来的步骤发生在遥远的东英格兰海岸。高约70英尺的雷达天线被竖立起来,在它们的帮助下,最远40英里开外的飞机也能被追踪到。事到如今,蒂泽德委员会意识到,最终的成功取决于减小无线电波的波长。在当时,无线电波的波长是以米为单位的,要创造出波长小于20英寸的电波被认为是不可行的。但后来,伯明翰大学的约翰·兰德尔(John Randall)和马克·奥利芬特(Mark Oliphant)提出了空腔磁控管(cavity magnetron)的想法,本质上就是一根两端各用蜡密封固定了一枚半便士铜币的玻璃管。管中的空气被抽出,形成真空。由电磁铁提供磁场,将导线的线圈插入其中的一个空腔之中,“希望它能产生出高频功率”(即产生波长较短的波)。[1652]它做到了。

当时是1940年2月21日。[1653]怀着对成功的期待,从怀特岛上的文特诺到苏格兰泰河的峡湾,一连串的沿海雷达站拔地而起。这意味着,一旦空腔磁控管证明了自己的作用,雷达站就可以监视敌人的飞机,即使它们仍在法国和比利时上空形成编队。英国人甚至能够粗略地测量敌机编队的规模,以及它们的飞行高度和速度。正是这一利器“让‘少数’英国战斗机飞行员能够如此成功地拦截敌机的入侵”。[1654]

对英国及其亲密的欧洲盟国来说,1940年5月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最黑暗的岁月。5月10日,德军入侵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荷兰和比利时军队随即投降,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三世被俘。26日,30万被困法国东北部的英法联军开始了敦刻尔克大撤退。奥斯瓦尔德·莫斯利和其他750名英国法西斯分子被关进监狱。内维尔·张伯伦辞去首相职务,由温斯顿·丘吉尔取而代之。

虽然战争支配着每个人的思想,但在5月25日星期六,两位牛津大学病理学系的科学家开启了一系列实验,而它们将引发“20世纪最乐观的医学突破”。恩斯特·钱恩(Ernst Chain)是一位俄德工业化学家的儿子,从纳粹德国流亡而来;N.G.希特利(N. G. Heatley)是一名英国医生。在那个星期六,他们将链球菌注入实验小鼠体内,然后对其中一些小鼠注射了青霉素。在此之后,钱恩回了家,但希特利仍留在实验室里,直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半。到了那时,所有未经青霉素治疗的小鼠都死了,但所有经过治疗的小鼠仍存活着。当钱恩在星期日早上返回病理实验室,并见到希特利目睹的景象时,据说他兴奋地跳起了舞。[1655]

人们对抗生素时代的到来已经期待许久。抗生素(antibiotics)这个词本身最早在19、20世纪之交进入英语。医生意识到人体在一定程度上自有其防御体系。自1870年以来,人们已经知道一些青霉菌属的霉菌能够杀死细菌。但直到20世纪20年代,大多数对抗微生物感染的医疗尝试都失败了。奎宁对疟疾起效,“砷剂”也能治疗梅毒,但除开这两者之外,存在着一条通则,即用于治疗的“化学品”对患者本身造成的伤害和对病原微生物造成的伤害旗鼓相当。这就是为什么如下观点变得根深蒂固,即治疗疾病的最佳方式就是采用一些能调动人体自身防御系统的策略,也就是古老的顺势疗法。这种疗法的主要实践中心是伦敦帕丁顿的圣玛丽医院,亚历山大·弗莱明(Alexander Fleming)就是那里的医生。弗莱明起初在英国从事洒尔佛散(见第6章)的临床试验。不过他在1928年夏天的某一天偶然来到了帕丁顿的实验室,当时的他因度假已经离开了几个星期,而在离开之前曾将一些培养皿留在实验室里任其生长。[1656]他注意到青霉培养基杀死了其周围区域的细菌。[1657]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各位同事都用青霉在自己身上做实验,比如治疗他们的眼睛感染等,但弗莱明没能将这一初步成功兑现。要不是因为后人的成功,谁知道弗莱明会怎么做,又不会做什么呢?

霍华德·沃尔特·弗洛里(Howard Walter Florey,后来成为英国皇家学会会长,1898—1968)出生于澳大利亚,但于1922年作为罗德学者来到了英国。他先是在剑桥大学师从查尔斯·谢林顿爵士,后来转到了谢菲尔德,然后又到了牛津。在20世纪30年代,他的主要研究兴趣是开发杀精子的物质,而这将形成阴道避孕凝胶的基础。这种凝胶除了具有重要的实际意义之外,其理论意义在于,它们体现了“选择性毒性”,即杀死精子的同时不对阴道壁造成破坏。[1658]在牛津,弗洛里招募了E. B.钱恩(即后来的恩斯特·钱恩爵士)。钱恩拥有柏林弗里德里希—威廉大学的化学博士学位。身为犹太人的他被迫离开德国,也放弃了他在一家柏林报纸著名音乐评论家的身份,而这只是希特勒认为犹太人是“劣等”民族的又一个例子。钱恩和弗洛里将精力集中在三种抗生素上:枯草芽孢杆菌、铜绿假单胞菌和点青霉。在开发出一种将霉菌冷冻干燥的方法后(青霉素在常温下极不稳定),他们启动了非常重要的小鼠实验。

受到上述骄人成果的鼓舞,弗洛里和钱恩计划在人体上重复这一实验。虽然他们获得了足量青霉素以开展临床试验,虽然实验结果让人惊叹,但整个实验还是由于至少一名患者的死亡而满盘皆输,而在战争时期,弗洛里也无法获得足够的抗生素来继续进行研究。[1659]显然这是不能接受的,即便这种短缺是在可以理解的情况下发生的,于是弗洛里和希特利动身去了美国。弗洛里召集了基金资助机构和制药公司,而希特利则在位于伊利诺伊州皮奥瑞亚的美国农业部北方地区研究实验室待了几个星期,因为那里的技术人员是培养微生物的专家。不幸的是,弗洛里并没有得到他所寻求的资金,而希特利虽然发现和他共事的都是优秀的科学家,但也发现他们都是反英主义者和孤立主义者。最后的结果是,青霉素成了美国产品(制药公司窃取了弗洛里的结果,自己完成了临床试验)。对于许多人来说,青霉素一直是美国人发明的。[1660]如果没有美国制药公司的帮助,青霉素无疑不会具有它所带来的巨大影响(或者这么早就变得这么便宜),但1945年授予弗莱明、弗洛里和钱恩的诺贝尔奖表明,青霉素的智力成果属于英国人、澳大利亚人,以及俄德犹太人钱恩。蒙提涅克(Montignac)是法国多尔多涅地区的一座小镇,位于佩里格东南大约30英里。小镇横跨韦泽尔河,河水在石灰岩上侵蚀出了一条狭窄的峡谷。在1940年9月12日上午,伦敦的闪电战空袭刚刚开始,法国也已然被分割成了占领区和非占领区,五个男孩离开小镇去打鸟和兔子。他们走向一座树木繁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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